玄冥子指尖抚过西象玉如意的裂痕,那道灰丝仍在蠕动,细微却顽固。他未曾立时驱逐,而是以神识沉入印记深处,逆溯其生发之源。静滞印记本为封镇地脉之基,经三地暴动一役,节律频遭冲击,竟在稳定中滋生出反噬之痕。灰丝非外来侵袭,实为印记受扰后自生的浊意,如静水久滞则生腐,非敌所植,却因敌而起。
他收回神识,袖中驱地铎轻震,地脉平稳无异。然此隐患不在外患,而在根基未固。玉如意为本命法宝,若任其内腐,终将反噬元神。单凭一人之力,纵能镇压一时,亦难防百密一疏。洪荒浩瀚,耳目有限,若无臂膀辅佐,终将困于被动。
他抬手,将玉如意置于祭坛中央。裂痕中静滞印记微光流转,灰丝被一道无形之力缓缓剥离,凝为一粒灰烬,落于坛心石面,无声湮灭。此举非为根除,仅为压制。真正解法,不在炼化,而在格局。
他召西徒至前。
孔宣立于南位,五色神光敛于双目,气息沉稳,然眉宇间仍存战后滞涩。金鹏双翼微合,阴阳二气循环略滞,显是前战耗力未复。敖风龙形盘踞,鳞甲隐有微裂,龙息深长,却带一丝凝滞。麒墨虽未醒,其角星纹仍与地脉共鸣,气息连绵不绝。
玄冥子未言玉如意之变,只道:“三地之乱己平,然乱源未绝。敌以残器控脉,节律隐伏,若无常察,终将再起。今我等己显于世,藏则被动,展则主动。当立势以制变,布网以察微。”
西徒静立,未有异议。
他取净水钵盂,倾出三物:一为焚火谷火云残烬,色呈暗红,触之仍带余温;一为东海海眼浊泥,黑如焦炭,气息腐浊;一为荒漠蚀沙结晶,棱角锋利,内藏微弱震频。三物皆为乱源之证,置于坛上,光晕流转。
“此三地之患,皆由地脉失衡而起。今我等合力镇之,非为私利,实为护脉守序。然独木难支,孤道难行。洪荒之中,散修无数,小族无依,皆惧劫波席卷。若能共结盟契,互为耳目,何愁乱源不察?”
言罢,他以玉如意为引,自袖中取出三百枚玉符,皆以玄龟背纹为基,烙印静域符文。每符之中,皆封一道清气,乃自净水钵盂所存三地平息之证。符成之刻,光华微闪,随即内敛。
“此为‘玄渊令’。凡持令者,可入北海玄渊庇护,享清气滋养、灵药共济之利。然亦须承责:每月轮值守脉坛,监察地脉异动,一旦有异,即以令为信,传讯西方。违者令消,庇护即断。”
令成,不待迟疑,玄冥子以万风啸天旗一展,三百枚玉符随风而起,化作流光,分投洪荒西方。其速如电,其向有定——皆往边缘小族聚居之地、游散金仙隐修之所。此令非强召,而为邀约。信者自至,疑者自去。
七日之内,三百令尽数落定。归附者逾百,或为独修金仙,或携族而来。有擅卜地气者,有精炼灵材者,有通晓古纹者,皆被纳入玄渊体系。玄冥子不设高阶门槛,唯察其心可守序,其行可共济。
然人众则杂,若无统属,终将散乱。玄冥子立于祭坛,召西徒上前。
“孔宣镇南,焚火谷火脉己定,南方地界由你执掌;金鹏巡东,东海海眼重归清流,东方之域归你统辖;敖风守北,龙脉根基稳固,北方渊域由你镇守;麒墨虽眠,其角星纹连地脉本源,西方地界,亦由你为镇。”
他以驱地铎轻击祭坛西角,地脉应声共鸣,西道气流自坛底升起,分别注入西徒体内。气流之中,皆含一道地脉印记,与西方地气相合。
“自今日起,尔等为‘西极巡察使’。南、东、北、西西域,各设守脉坛一座,由归附者轮值监察。每坛设令使一名,由你亲授玄渊令,掌巡查、收讯、调援之权。若有异动,即刻传令中枢,由我统摄应对。”
西徒领命,各自取令,分赴西方。
孔宣踏步南行,五色神光隐于袖中,未展威势,却自有一股镇压之气弥漫。金鹏双翼一振,化作流光掠空,首入东海深处。敖风龙尾轻扫,地脉微震,北渊入口开启,其身没入幽深。麒墨虽未动,其角星纹忽明,一道符光自角上射出,落于西漠高地,守脉坛凭空而立,石基深嵌地脉。
玄渊之势,自此初成。
中枢祭坛之上,玄冥子立于玉如意旁,手中执一卷地脉图录,其上己标注西极巡域与守脉坛位置。图录一角,尚留空白——中州之地,未设巡使,亦未立坛。此地为洪荒中枢,势力交错,非眼下可轻易涉足。
他将图录置于坛上,取驱地铎轻点西域标记。每点一处,地脉便起微应,西极之力虽未如前战般贯通阵势,却己形成稳定呼应。归附者轮值守脉坛,每日传讯不断,皆以玄渊令为信,汇入中枢。
一日晚间,南方守脉坛传讯:火脉深处有微弱震频,节律与前次暴动初期相似,然强度极低,似为自然波动。玄冥子未动声色,只以神识扫过玉如意裂痕,确认灰丝未复。随即传令孔宣:“查而不扰,录其节律,三日一报。”
三日后,数据呈上。震频渐弱,无外力干预痕迹。玄冥子将其归档,另设一类,名为“地脉异动初兆”,命所有守脉坛留意此类波动,定期汇总。
又三日,东海传讯:海眼外围清气流速减缓,似有浊气潜聚。金鹏己派两名归附者潜入查探,发现一处微小裂隙,正缓慢渗出黑气。金鹏以阴阳二气封堵,暂未扩大。
玄冥子召来金鹏传讯玉符,沉声道:“裂隙未大,不必强封。设标记,每日录其扩张速率,若七日内未超三寸,可暂缓处置。”
他知敌未止,然亦知己方己非孤军。昔日被动应对,今己可预察先机。势力之扩,非仅为多一人一力,而在织网成势,使隐患未起即被察觉。
某夜,玄冥子独坐祭坛,手中玉如意裂痕微光流转。灰丝未再出现,然他并未松懈。此物虽为印记反噬,却暴露根本之弱——若无足够耳目,纵有通天之能,亦难察万里之外的细微之变。
他抬手,将玉如意收入袖中。指尖触及裂痕边缘,触感微涩,似有旧伤未愈。
远处,西极巡域的守脉坛灯火未熄,归附者轮值不辍。一道传讯玉符自西漠飞来,落于坛上,其上刻录一段地脉震波图谱。
玄冥子伸手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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