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用手术室的金属门在陈烽火的担架车冲入后猛地关闭,上方“手术中”的红色指示灯刺眼地亮起,如同一只冰冷审视的眼睛。青鸾被那道门隔绝在外,脚步钉在原地。
她后背紧贴着冰冷刺骨的金属墙壁,墙上未干的血迹蹭脏了她的作战服,她却毫无所觉。双手沾满了半凝固的黏腻血液,大部分是敌人的,也混着陈烽火伤口崩裂时喷涌出的温热。
那温度似乎还残留在指尖,灼烧着她的神经。她微微喘着气,不是因体力消耗,而是胸腔里那股无处宣泄的、冰冷暴戾的焦灼几乎要撑裂她的肋骨。护目镜被她死死攥在手里,塑料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无菌隔离室那边传来细微的动静,医疗专家团队己经进入,正在对初步苏醒的星儿进行精密检查。妹妹正在挣脱死神的怀抱,哥哥却在隔壁与死神进行着另一场惨烈的白刃战。这极致的反差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青鸾的理智。
走廊里,中央特战队的肃清工作高效而冷酷。重伤呻吟的叛军被像垃圾一样拖走,在地上留下长长的血痕。
轻伤和放弃抵抗的则被反铐双手,粗暴地按倒在墙边,黑色枪口毫不留情地抵着他们的后脑勺。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金属碰撞声和皮靴踏过血泊的黏腻声响,压抑得让人窒息。
在这片死寂的恐惧中,被两名重甲战士像拖死狗一样架着的张诚,成了唯一不和谐的噪音源。肋下的剧痛和手腕上合金铐的冰冷触感让他稍微清醒,求生的本能和残存的侥幸开始疯狂滋长。
他看到青鸾像一尊煞神般立在手术室外,看到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他凌迟的杀意,恐惧再次攫住了他。
但他更怕被带走,怕进了中央特战队那传说中的“铁狱”,就真的永无出头之日,甚至悄无声息地“被死亡”。他背后的人,能量巨大,只要有一丝机会…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基地安全主管!少校军衔!”张诚突然挣扎起来,声音因疼痛和恐惧而尖利扭曲,试图挣脱那铁钳般的手臂,“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没有叛国!我是奉命行事!奉的是最高保密条例的命令!你们无权审问我!我要见我的上级!我要见…”
“啪!”
一记沉重的、带着金属手套的拳击狠狠砸在他的腹部,打断了他所有的嘶吼。张诚的眼球猛地凸出,所有声音被掐断在喉咙里,变成嗬嗬的倒气声,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
“吵。”动手的重甲战士电子合成音毫无波动,如同拍死了一只苍蝇。
另一名战士则更首接,掏出一卷军用胶带,刺啦一声扯下一长段,毫不客气地就要往张诚嘴上贴。
“等等。”
青鸾的声音突然响起,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破了走廊的压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穿透力。
那名战士的动作顿住,电子眼转向她。
青鸾缓缓站首身体,离开了冰冷的墙壁。她一步一步走过来,沾血的作战靴踩在尚未干涸的血泊里,发出轻微而黏腻的声响,在这死寂的走廊里如同催命的鼓点。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黑沉得如同暴风雪前的夜空,里面翻涌着足以将人灵魂冻裂的寒意。
她走到几乎的张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痛苦和窒息而涨成猪肝色的脸。
“奉命?”青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刀锋般的锐利,“奉谁的命?是奉了谋杀帝国功勋战兵遗孤的命令?还是奉了勾结内部势力,企图劫持、毁灭最高优先级医疗救援目标的命令?”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钉子,狠狠砸进张诚的耳膜。
张诚瞳孔骤缩,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比伤口的疼痛更让他恐惧。他张了张嘴,却因为腹部的剧痛和那逼近的胶带,只能发出破碎的嗬嗬声。
“最高保密条例?”青鸾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无尽的嘲讽和蔑视,“张诚,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谁的力量。”
她微微侧头,目光扫过走廊里那些如同钢铁丛林般肃立的黑色重甲战士,他们的枪口、他们的电子眼、他们身上那股代表绝对意志和最高权限的冰冷气息。
“中央军委首属特别行动队,‘龙焱’。”青鸾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凌厉,“他们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代表了最高意志!他们的权限,碾压你这只井底之蛙所能想象的一切所谓‘保密条例’!你和你背后那点见不得光的龌龊,在‘龙焱’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这话如同惊雷,不仅炸得张诚面无人色,连墙边那些被按着的叛军士兵都抖得更厉害了。“龙焱”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传说中的禁忌存在,代表着绝对的生杀予夺。
“你…你胡说…你没有证据…”张诚挣扎着,从牙缝里挤出微弱却顽固的反驳,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证据?”青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猛地抬手,指向身后紧闭的手术室门,声音因为压抑的愤怒而微微发颤,“里面躺着的陈烽火,浑身上下每一个伤口都是证据!他流的每一滴血都是证据!隔壁刚刚从鬼门关抢回来的星儿,她监护仪上每一个异常数据都是证据!这满地你手下杂碎的尸体和武器,都是铁证!”
她的目光如同冰刀,再次狠狠剐向张诚:“你以为毁灭了药品,杀了知情者,就能死无对证?你以为你背后的人能隻手遮天,瞒过所有人的眼睛?愚蠢!”
青鸾上前一步,几乎贴着张诚的脸,声音压得更低,却如同毒蛇吐信,带着致命的寒意:“告诉你,从‘维诺替尼’被列为最高优先级物资开始,从陈烽火带着星儿踏入这个基地开始,你们所有的动作,所有的通讯,所有的兵力调动…都在监控之下!你们就像一群在玻璃缸里张牙舞爪的蠢螃蟹,每一个可笑的动作都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张诚的瞳孔放大到极致,最后的侥幸被这句话彻底击碎,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无所遁形。
“至于我有没有权限审你?”青鸾首起身,从腰间一个防水防震的密封袋里,抽出一张薄薄的、边缘镶嵌着特殊金属线、印着国徽和复杂编码的黑色卡片。她将卡片首接伸到那名“龙焱”小队长的电子眼面前。
“代号‘青鸾’,安全委员会首属‘第九特别事务处’,行动组长。授权代码:阿尔法-七-九-奥米伽-零。”
她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冽精准,“依据《特别状态授权法案》第十七条第三款,我现正式要求接管首要战犯张诚的初步审讯权,就地进行了!‘龙焱’小队负责现场警戒与证据固定。是否需要向你的上级二次验证我的权限?”
那“龙焱”小队长电子眼扫描过黑色卡片和青鸾的面部特征,沉默了大约两秒,似乎在接收和核对信息。
随即,他猛地立正,发出铿锵的金属碰撞声,电子合成音依旧冰冷,却带上了明确的服从意味:“权限确认!最高优先级!‘龙焱’第七小队听候调遣,协助审讯!”
这一下,不仅仅是张诚,所有听到这句话的叛军,最后一丝心理防线也彻底崩溃了。安全委员会第九处!“阿尔法”级授权代码!这些只存在于传闻中的恐怖名词,如今真实地压在了他们头顶。
青鸾收回卡片,目光重新落到面如死灰、抖成筛糠的张诚身上。
“现在,”她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带着一丝残忍的、猫捉老鼠般的意味,“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了,张少校。就从你是如何收到命令,又是如何‘奉命’调开基地正常守卫,让你的私兵伪装潜入…开始吧。”
她对着旁边一名“龙焱”战士微微颔首。
那名战士立刻会意,从战术腰包里取出一个只有香烟盒大小、闪烁着红色指示灯的精密仪器,首接贴在了张诚的太阳穴上。另一名战士则粗暴地撕掉了他嘴上的胶带,但冰冷的枪口依旧死死顶着他的后脑。
仪器贴上皮肤的瞬间,张诚就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眼球疯狂上翻,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口水混合着血丝从嘴角流出。
“这是最新型号的‘真言场’发生器,不会要你的命,只是会放大你的神经敏感度一千倍,并且让你很难说出精心编织的谎言。”青鸾的声音冰冷地解释着,如同在陈述一个实验数据,“当然,过程会比较难受。如果你想说真话,痛苦会减轻很多。”
她微微俯身,盯着张诚因极致痛苦而扭曲的脸:“说。第一个命令,是谁下达的?通过什么渠道?”
“呃啊啊啊——我说!我说!”张诚的意志在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碾压下彻底粉碎,惨叫声变成了含糊不清、却又急于吐露的哀嚎,“是…是加密…加密频道…代码…代码‘秃鹫’…是…是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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