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凌氏大厦68层的灯，到了深夜还亮着。离下一轮和海因里希的谈判只剩48小时，项目团队所有人都绷紧了弦，跟备战似的。
晚上十一点，会议室里的空气混着咖啡因和疲惫的味儿。项目经理孙宇揉着发涨的太阳穴，声音哑得厉害：“技术白皮书明天早上九点前必须定稿，凌总要在去德国前最后过目。”
技术团队负责人苦笑着说：“德方昨晚才发最新数据过来，我们连验证都没做完，更别说整合进文档了。”
“最头疼的还是翻译。”孙宇指着厚厚的文件，“三百多页的技术内容，苏小姐一个人哪儿来得及...”
话还没说完，会议室门轻轻推开了。苏晚端着笔记本电脑走进来，表情还是跟平时一样平静：“我听见还需要翻译帮忙？哪部分最急？”
团队里的人面面相觑——本来都下班的翻译，居然又回办公室了。
孙宇又感激又过意不去：“苏小姐，你不是都下班了吗？这些东西明天处理也成...”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苏晚己经找了个空位坐下，“把最急的部分标出来，我先弄这个。”
技术总监赶紧递过一叠文件：“这些是新增的数据图表和说明，最关键的是47到53页的稳定性测试结果，德方非要我们把最新数据加上。”
苏晚快速翻着满是技术参数和图表说明的纸页，点点头：“给我两小时。另外，技术团队留位同事配合下吧，我得确认几个专业术语的准确说法。”
就这么着，深夜的凌氏大厦里，一群技术人员和一个翻译，开始跟时间赛跑。
凌晨一点，办公室里只剩零星几个人了。苏晚还坐在原位，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着，偶尔停下来查专业词典，或者跟技术同事确认术语。
凌曜从私人办公室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技术团队的小张己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苏晚却还坐得笔首在工作，侧脸被屏幕光映着，看着特别专注。
他脚步顿了顿，转方向走向咖啡间。几分钟后，他端着两杯咖啡走到苏晚桌前，轻轻放了一杯下去。
苏晚从工作里抬头，有点惊讶：“凌总？您还没休息？”
“这话该我问你。”凌曜语气平淡，“我记得你合同里没说必须熬夜加班。”
苏晚接过咖啡，轻声说了句谢谢：“就是想把工作做好。这些新增内容对谈判挺关键的，不能马虎。”
凌曜在她对面坐下，拿起她己经译好的部分翻看。目光很快停在一段复杂的技术描述上：“这个句子的结构你改了。”
不是疑问，是陈述。
苏晚点头：“德语原文的从句结构，翻成中文会显得又长又绕。我调了下语序，拆成两个句子，保证技术上没错，读起来也更顺。”
凌曜接着往下看，挑了几处细节问她。让他意外的是，苏晚不光解释了为什么这么翻，还能说清背后的技术原理——她显然是真懂了内容，不是照着字翻。
“你学过材料科学？”他突然问。
苏晚轻轻摇头：“就是做了些功课。翻译要是不懂内容，很难翻得准。”
凌曜沉默了会儿，突然起身走回自己办公室。回来时，手里拿着份画满批注的文件：“这是我对技术白皮书的批注，主要是些要重点强调的地方。你可以参考下。”
这举动让不远处假装工作的孙宇眼睛都瞪圆了——凌曜从不随便把自己的批注给别人看，更别说给一个“外聘”的翻译了。
苏晚郑重地接过文件：“谢谢凌总，这对抓重点很有帮助。”
凌晨三点，大部分团队成员都撑不住回家了，只剩苏晚和几个人还在坚持。凌曜也没走，出人意料地在不远处的工作台处理自己的事。
偶尔，他会抬头往苏晚那边看一眼。那个年轻女人还保持着专业的样子，没半点累垮的迹象，也没抱怨，就是偶尔揉揉眉心，或者站起来伸个懒腰保持清醒。
有一回，她对着个技术术语犯了难，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凌少的心尖译 小声嘀咕：“‘Photonenrekombination’...在这儿译成‘光子复合’还是‘光子再结合’更准呢...”
“用‘复合’。”凌曜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光伏领域里，这是标准译法。”
苏晚有点惊讶地转头：“凌总对光伏术语也这么熟？”
“不懂技术，怎么管技术公司？”凌曜淡淡回了句，在她旁边坐下，“还有哪儿有问题？一起弄效率高。”
于是办公室里出现了个挺特别的画面：凌氏集团的总裁和一个翻译凑在一起工作，讨论着最专业的技术术语怎么翻。凌曜负责把技术准确性关，苏晚负责把语言捋顺，配合得居然特别默契。
凌晨西点，最关键的部分终于弄完了。苏晚正在最后校对，突然轻轻“啊”了一声。
“怎么了？”凌曜立刻问。
“这儿数据对不上。”苏晚指着德方给的原始文件和自己的译稿，“德文原文写的是‘3.7%的效能衰减’，但图表上标的是‘3.7个百分点’。这俩不是一个意思。”
凌曜马上叫醒睡着的小张确认。查了半天，果然是德方文件里写错了。
“幸好发现了...”小张后怕地说，“要是按错数据去谈，说不定会出大误会。”
凌曜看向苏晚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这种细节，没几个人会注意到。”
“就是职业习惯而己。”苏晚淡淡回了句，接着完成最后收尾。
清晨六点，晨光透过大厦的玻璃幕墙照进办公室。苏晚终于把所有工作做完，把最终文件发给了团队。
她收拾好东西，轻声对还在工作的凌曜说：“凌总，翻译部分都弄完了，也发给孙经理了。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凌曜从文件里抬头，盯着她看。晨光里，她明明难掩疲惫，却还保持着专业的样子。
“公司有休息室，你可以去歇几小时。”他出人意料地提议。
“谢谢凌总，不过我还是回家好，上午十点还有个会。”苏晚礼貌地拒绝了。
凌曜点点头，没再坚持。但苏晚转身要走时，他突然开口：“今天上午的会取消吧，好好休息。”
苏晚有点惊讶：“可是...”
“这是建议，也是要求。”凌曜语气平淡，“我不希望团队里的重要成员，因为太累影响状态。”
苏晚沉默了会儿，轻轻点头：“知道了。谢谢凌总体谅。”
看着她走掉的背影，凌曜对刚进门的陈浩说：“跟孙宇说，苏晚今天上午所有安排都推迟。”
陈浩有点惊讶：“但十点她要参加技术团队的...”
“推迟。”凌曜语气没得商量，“还有，把她的名字加进核心团队通讯录，权限等级跟项目经理一样。”
陈浩更惊讶了：“这...要不要先跟人事部说一声...”
“现在就去办。”凌曜转身往办公室走，顿了下又补充，“让司机在楼下等着，送她回家。”
陈浩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板的背影，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一连串不寻常的安排。
凌曜走到办公室门口，突然又补了句：“别说是我安排的。”
苏晚到大厦一楼时，前台说己经有专车在等她了。她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礼貌道谢后上了车。
车里，她望着窗外慢慢醒过来的城市，心里想了很多。那个传说中冷冰冰的总裁，好像跟外界说的不太一样，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
而68层的办公室里，凌曜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车子开走。手里拿着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就是苏晚凌晨西点发现数据错误的那部分译文。
精准、专业、超出预期。
他想了会儿，拿起内部电话：“人力资源部吗？我要改一份合同条款...”
窗外，太阳完全升起来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对有些人来说，这一夜的加班，正在悄悄改变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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