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的深秋，风里带着股刺骨的凉，吹在脸上像小刀子似的。凌氏跟海因里希二期合作的谈判，比预想中难多了，两边卡在技术转让的范围和股权比例上，谁都不肯松口，场面一度僵得很。
会议室里，凌曜正跟海因里希新来的CEO施耐德博士掰扯，气氛挺紧张。苏晚坐在凌曜右手边，这还是她头一回以顾问的身份，不是翻译，参与这么高级别的谈判。
“凌先生，您的要求己经超出合理范围了。”施耐德说的英语带着浓重的德国口音，语气硬邦邦的，“海因里希不可能把核心技术的控制权交出去。”
凌曜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节奏不快，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施耐德博士，凌氏不只是出钱，更能给你们打开整个亚太市场的通道。这个价值，可比几项专利的使用权值钱多了。”
苏晚悄悄注意到，凌曜的右手在桌子底下微微攥紧了——这是他特别专注时的小习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谈判卡壳了，只能休会。凌曜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慕尼黑老城区的风景，红瓦白墙的房子挤在一起，透着股古朴的劲儿。苏晚端了杯咖啡走过去，递给他：“加了点奶，没放糖。”
凌曜接过咖啡，愣了一下，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看出来的。”苏晚笑了笑，“您只有压力大的时候，才会喝加奶的咖啡。”
这么细微的观察，让凌曜眼里闪过点复杂的神色。他抿了口咖啡，突然问：“你觉得施耐德这人怎么样？”“他就是在装腔作势。”苏晚说得挺冷静，“海因里希的季度报告里写了，研发投入超了预算23%，他们其实比表面上更需要钱。”
凌曜挑了挑眉：“你还看了他们的季度报告？”“昨晚准备的，”苏晚说得轻描淡写，“顺便对比了他们过去三年研发投入的产出比。数据显示，海因里希在核心技术上的突破速度，己经慢了37%。”
凌曜盯着她，眼里满是赞赏：“这些数据，我们公司的分析团队都没注意到。”“可能他们太关注宏观数据，漏了这些细节吧。”苏晚挺谦虚地回应。
重新开会后，凌曜突然抛出一组精准的数据：“施耐德博士，根据我们的分析，海因里希在量子点技术上的研发效率，己经连续三个季度下滑了。要是没有外部的资金和技术支持，你们恐怕很难保住技术领先的优势。”
施耐德明显慌了，赶紧辩解：“这些数据不准确……”“要不要我把详细的分析报告拿给您看？”凌曜冷静地打断他，“连你们在光电转换效率上遇到的技术瓶颈，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一下精准打击，把海因里希团队打得措手不及。苏晚瞥见，凌曜在桌子底下，给她比了个特别小的、几乎看不见的赞许手势。
到了晚上，凌曜突然邀请苏晚一起吃饭，不是在酒店的餐厅，而是一家得提前三个月预定的米其林三星餐厅。
“庆祝今天这小胜一局。”凌曜举起酒杯，餐厅里柔和的灯光，把他平时冷硬的轮廓衬得软了些。苏晚也举起杯，碰了一下：“您今天表现特别好。”“是我们表现得好，”凌曜纠正她，“你的数据起了关键作用。”
吃饭的时候，凌曜突然说起了自己创业的事儿：“好多人只看到凌氏现在风光，却不知道早年我们差点破产三回。”苏晚挺惊讶：“从没听人说过这些。”“因为没人敢写。”凌曜嘴角轻轻扬了一下，“最难的时候，我连续九个月没拿到薪水，团队从五十个人裁到只剩五个。”
他讲那些惊心动魄的商业事儿，怎么从绝境里翻盘，怎么做那些难到不行的决定。苏晚听得入了神，这还是她头一回看到，这个商业大佬背后藏着的不容易。
“有时候啊，”凌曜的声音沉了下来，“站在最顶端其实挺孤独的。每个决定都关系着成千上万人的饭碗，不能出错，不能示弱，连犹豫一下都不行。”
这话里的疲惫和孤独，让苏晚心里轻轻动了一下。她小声问：“所以您平时才总显得那么……冷酷？”“那是保护色而己。”凌曜盯着酒杯里的酒，“在这个位置上，心软就是弱点。”
吃完饭，两人沿着慕尼黑的老街道散步。凌少的心尖译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凌少的心尖译最新章节随便看！走到一座古老的石桥中间，凌曜突然停下脚步：“你知道吗？这些年里，你是第一个让我愿意放下戒备的人。”
这句话在夜里听得特别清楚。苏晚抬头，对上他难得柔和的目光：“为什么是我？”“因为你从不会因为我的地位奉承我，也不会因为我强势就怕我。”凌曜的声音很轻，“你看到的只是凌曜，不是凌氏的总裁。”
这坦诚的瞬间，让两人之间的空气好像都凝住了。苏晚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有点慌，又有点甜。
第二天谈判，凌曜突然做了个让人意外的让步：“凌氏可以接受技术共享有个过渡期，但得要相应的股权保障。”这个妥协让海因里希团队又惊又喜，没一会儿就达成了初步协议。
散会后，苏晚挺疑惑地问：“为什么突然让步啊？我们本来能争取到更多的。”凌曜笑了笑：“做生意不是你死我活的事儿。有时候让一步，是为了更大的好处。而且……”他顿了顿，“施耐德刚收到总部的指令，这周内必须把协议定下来。我让这一步，他得欠我个人情。”
这份深谋远虑，让苏晚又佩服又惊讶。她才发现，凌曜的每一个动作都算得明明白白，连让步都是战略的一部分。
签约前一晚，凌曜突然到了苏晚的房间门口：“有空喝杯茶吗？我发现了一家不错的茶室。”
那茶室藏在慕尼黑老城的一条小巷里，特别古朴雅致。凌曜用流利的德语点了一壶正山小种，又让苏晚吃了一惊。
“您怎么知道这种地方？”“早年常来德国，”凌曜沏茶的动作又熟练又优雅，“那时候总失眠，就找各种茶室打发深夜的时间。”
茶香飘在空气里，凌曜又说了些过去的事儿：怎么从父亲手里接过快破产的公司，怎么一步步把它做成商业帝国，又怎么在这个过程中，弄丢了很多普通人有的东西——朋友、闲下来的时间，甚至简单的信任。
“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凌曜突然说。苏晚挺诧异：“羡慕我什么啊？”“羡慕你的自由。”凌曜的目光变得很远，“可以选自己想做的项目，可以选自己的生活，还能保持……纯粹。”
这话让苏晚心里泛起一阵涟漪。她从来没想过，这个看起来拥有一切的男人，其实背着这么重的担子。
回酒店的路上，凌曜轻声说：“谢谢今晚陪我喝茶。己经好久没人，只是……单纯地听我说话了。”苏晚回应他：“随时都可以啊，不只是喝茶，听您说话也可以。”
凌曜停下脚步，盯着她：“你知道吗？在商业圈子里，这种单纯的陪伴，比什么都值钱。”
签约仪式办得挺成功。凌曜和施耐德在媒体面前握手微笑，好像之前从没吵过架似的。但苏晚知道，这场胜利背后，是凌曜多少个没合眼的夜晚，多少回精密的算计。
回国的飞机上，凌曜没像平时那样一路忙工作，反而跟苏晚聊起了一本两人都喜欢的书。飞机穿过云层的时候，他突然说：“回北京以后，我想带你见几个人。”苏晚挺惊讶：“见什么样的人啊？”“几个……朋友。”凌曜的语气有点犹豫，“是真正的朋友，不是生意上的伙伴。”
这个邀请的意思太明显了。苏晚小声问：“这也是‘工作需要’吗？”凌曜盯着她，嘴角扬了起来：“这次啊，绝对不是。”
飞机降落的时候，北京正好是黄昏。凌曜看着窗外慢慢清晰的城市轮廓，轻声说：“有时候站在高处看这座城市，会觉得特别孤独。但今天，好像不一样了。”
苏晚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夕阳下的北京城像镀了一层金边，又暖又好看。
“是因为有人陪着的感觉不一样了？”她轻声问。凌曜转头看她，眼神很深：“是因为陪在身边的人，不一样。”
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让苏晚看到了凌曜的好多面：做生意时的犀利果断，心里藏着的孤独和压力，还有偶尔流露出来的、对真实感情的渴望。
而对凌曜来说，苏晚不只是个得力的顾问，更是那个能让他愿意卸下铠甲，把真实的自己露出来的人。
飞机平稳落地，两人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了一起。这一次，谁都没有立刻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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