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咔嗒”一声合拢，刚才那股几乎要把人裹住的紧绷感，像被突然切断的电流般，一下被隔在了门内。走廊里暖黄色的灯光漫过来，落在地板上织成柔和的光斑，可偏偏照不透凌曜眼底沉得发暗的冷意。
他没回头，也没再看苏晚一眼，只微微侧了侧下巴，递过来一个“跟着”的眼神——那眼神里没多余的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下一秒，他迈开长腿，朝着专用电梯的方向走。步伐还是一贯的沉稳，鞋跟敲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笃、笃”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来回荡着，每一声都透着上位者独有的权威感。只是细看能发现，步幅比平时快了些，连带着那股冷冽的气场，都比往日更锐了几分。
苏晚没说话，默默跟在他身后半步远的距离。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既符合上下级的分寸，又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还没完全收敛的冷厉劲儿——那是一种被触到底线后，才会散出来的压迫感，像藏在鞘里的刀，虽然没出，却能让人感觉到刀刃的寒气。
电梯门悄无声地滑开，银色的金属光泽映出两人的身影。凌曜率先走进去，苏晚跟着迈了进去。狭小的空间里，空气好像瞬间被压缩了，变得又薄又沉。他抬手按了“B2”的按钮，指尖碰到按键时，指节还带着点没放松的紧绷。之后，他就靠在轿厢壁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跳动的数字，下巴线绷得紧紧的，连侧脸的线条都透着股冷硬。
一路没人说话，只有电梯运行的轻微嗡鸣声，在安静里显得格外清晰。苏晚的目光落在跳动的数字上，18、17、16……数字一个个往下减，她却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慢，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
电梯到了B2，门刚打开，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的车位上。司机见凌曜出来，赶紧推开车门绕过来，恭敬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连多余的话都没说，只微微低着头候着。
凌曜没马上上车，而是侧身转过来，目光终于落在苏晚脸上。他的眼神里还带着刚才的审视，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没受影响，可眼底深处好像藏了点别的东西——有点像担忧，又有点像别的什么，快得像流星划过，根本来不及抓清楚。
“上车。”他开口，语气还是命令式的，却比在会议室里缓和了些，没那么锋利了。
苏晚点点头，弯腰坐进了后座。皮革座椅带着点微凉的触感，她刚坐定，凌曜就跟着弯腰进来，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司机轻轻关上车门，“咔”的一声，把外面车库的嘈杂声彻底隔在了外面，车厢里一下变得特别安静，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隐约听见。
“地址。”凌曜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沉，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轻轻漾开一圈涟漪。
苏晚报了自家小区的名字，声音比平时低了点。凌曜转头跟前排的司机重复了一遍，语气简洁：“麻烦快点，注意安全。”司机应了声“好的凌总”，发动车子，平稳地驶出了地下车库。
车子刚拐出车库入口，外面的霓虹灯光就涌了进来，透过车窗在凌曜脸上晃出明灭的光影。他没说话，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的冷光映亮了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点击，时而停下来皱皱眉，时而又快速敲着键盘，不知道是在处理紧急的邮件，还是在给下属发指令。
苏晚坐得端端正正，目光落在窗外——街景飞快地往后退，路灯、广告牌、过往的车辆，像被按了快进键的电影。她其实没怎么看进去，只是想把注意力从身边这个存在感太强的人身上移开。他就坐在旁边，明明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却像个磁场一样，让人没法忽略。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就算他专注地看着手机，身上那股憋着劲儿的冷意也没散。那不是冲她生气，更像是猎人盯上目标后，屏住呼吸等着找机会给对方致命一击的样子——冷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威慑力。
车厢里特别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传来的细微风声，还有凌曜偶尔碰到手机屏幕的“嗒嗒”声。作者“韵之时”推荐阅读《凌少的心尖译》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苏晚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衣角，心里还在回想刚才赵副总说的那些话，后背偶尔还是会冒起一阵凉意。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轻轻震了一下，打破了这份安静。是业内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发来的微信，头像在屏幕上跳了跳。苏晚悄悄拿出手机，按亮屏幕，看见朋友发来的消息：「晚晚，你跟科讯的赵副总是不是有接触啊？刚听我同事说，他那边好几个快到手的项目突然黄了，合作方说要重新评估，还有人说他好像惹上税务稽查了，税务局的人下午就去他们公司了，现在他焦头烂额的，电话都打不通，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苏晚看着屏幕上的字，心脏轻轻缩了一下，指尖都有点发僵。
她下意识地侧过头，悄悄看了眼身边的凌曜。他还盯着手机屏幕，眉头微蹙，神情专注又冷漠，好像只是在处理一份最普通不过的商业文件，跟科讯、跟赵副总没有任何关系。可苏晚心里清楚，刚才在会议室里，他就打了那么一通简短又冷酷的电话，现在才过去多久？不过半个多小时，赵副总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他不是在虚张声势，也不是在说气话。他是真的有这个能力，在不动声色之间，就把那些敢冒犯他、敢威胁他身边人的人，像碾蚂蚁一样碾碎。
而且，他做这些，都是为了她。
这个认知像电流一样窜过指尖，让苏晚的指尖有点发麻。心里乱糟糟的，又惊又怕——惊的是凌曜的手段这么快、这么狠，怕的是自己差点给身边人带来麻烦；可同时，又混着点说不清楚的悸动，像春天刚冒芽的小草，悄悄从心底钻了出来。
她赶紧收回目光，垂下眼睫，手指飞快地敲着屏幕，给朋友回了句“我不太清楚，没跟他接触过”，之后就按黑了屏幕，把手机放回了包里。她怕再看下去，会被凌曜发现自己的异样。
车子在车流里平稳地行驶着，没一会儿就到了苏晚住的小区楼下。这里是个老小区，没有高端公寓的门禁，只有门口保安亭里亮着一盏灯。司机慢慢停稳车，回头请示地看了眼凌曜。
“谢谢凌总。”苏晚低声说了句，伸手去拉车门的把手。
“苏晚。”就在这时，凌曜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叫住了她。
苏晚的动作顿住，手指还搭在门把手上，转头看向他。
他己经把手机收起来了，放在腿上。车厢里光线昏暗，只有外面的路灯透过车窗照进来一点光，刚好落在他脸上。他的眼神特别亮，像深夜里的星星，首首地看着她，没了刚才的冷厉，多了点她看不懂的认真。
“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他开口，语气很平，没有起伏，却透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肯定，像在陈述一件己经定下来的事实，“你安心工作，不用想别的。”
这不是轻飘飘的安慰，是实打实的承诺。是凌曜式的承诺——不用华丽的辞藻，不用温柔的语气，却用绝对的实力和雷霆的手段，把所有可能的危险都挡在外面，给她筑起一道安全的墙。
苏晚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乎乎的，又有点发烫。她迎着他的目光，认真地点了点头，声音比刚才稳了些：“我明白，谢谢凌总。”
说完，她推开车门下车，站在路边，看着凌曜的车。司机等她站稳了，才缓缓发动车子。黑色的轿车悄无声地汇入夜色里，车尾的红灯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个小亮点，消失在路口。
晚风吹过来，带着晚秋的凉意，吹得苏晚缩了缩脖子。可她却觉得后背有点发烫，好像还能感觉到刚才在车里，凌曜那双什么都能看透、又什么都能搞定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的温度。
赵副总的威胁，好像就这么没了，被凌曜用一种更强、更不容置疑的力量，悄悄抹得一干二净。没有大张旗鼓的争执，没有剑拔弩张的对峙，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苏晚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得比平时快多了，像揣了只小兔子，“咚咚”地跳着，好久都没法恢复平时的平稳。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小区，可心里那点异样的感觉，却像被风吹起的涟漪，久久都没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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