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的周三上午，凌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的高级会客室里，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洒进来，把浅灰色的地毯和米白色的真皮沙发都染得暖融融的。空气中飘着现磨蓝山咖啡的醇香，混着淡淡的木质香薰味，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精心打理过的精致——这是凌氏用来接待重要合作伙伴的地方，连桌上的骨瓷杯都印着低调的集团logo。
凌曜坐在主位沙发上，姿态放松却不随意，双腿交叠，指尖夹着一台平板电脑，偶尔滑动屏幕，查看顾氏集团提前发来的合作草案要点。对面的顾副总——顾氏集团的二把手，也是他那位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叔，正唾沫横飞地说着双方在新能源领域的合作前景，什么“行业标杆”“未来趋势”之类的词翻来覆去地说，语气里满是刻意的热情。
凌曜脸上没什么表情，偶尔“嗯”一声，算是回应，目光却始终落在平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上——顾氏提供的方案看起来花哨，核心的技术参数和成本控制却模糊不清，显然是想先画个大饼，把合作框架定下来再说。
就在这时，会客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首席秘书林薇端着一个银色的咖啡壶走进来，笑着说：“凌总，顾副总，咖啡快凉了，我再给您续一杯。”她动作麻利地给两人添完咖啡，侧身让开身后的身影，语气自然地补充道，“对了凌总，顾小姐刚好在楼下美术馆看艺术展，听说您和顾副总在这里谈事，特意上来想跟您打个招呼。”
凌曜抬眸看过去。
门口走进来一位年轻女子，穿着香奈儿最新季的米白色软呢套装，裙摆长度刚好到膝盖，搭配一双同色系的细高跟鞋，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透着精心设计过的优雅。她的妆容精致得挑不出错，眼尾淡淡的珠光，唇色是温柔的豆沙色，颈间戴着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一看就价值不菲。唇边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会让人觉得疏离，只是那笑容里，总带着点刻意维持的完美感。
“凌总，好久不见。”女子开口，声音柔柔软软的，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目光落在凌曜身上时，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好奇和仰慕，却又很快移开，没让人觉得她在刻意盯着看。她转过身，对着顾副总娇嗔道：“二叔，您来凌总这里谈正事，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早知道我就早点过来了。”
顾副总哈哈一笑，顺势接话：“你这孩子，就是闲不住。正好，我们刚才还在聊未来城项目的公共艺术装置部分，你不是在法国读的艺术管理吗？正好听听，给我们这些老家伙提提新鲜想法，年轻人的眼光总比我们活络。”
这番话说得天衣无缝，既给了顾芊芊留下来的理由，又显得像是临时起意的巧合，没半点刻意安排的痕迹。
凌曜的目光在顾芊芊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淡淡收了回来，落在平板上，语气没什么温度，带着明显的疏离：“顾副总，我们还是继续刚才聊到的技术参数部分吧，这个问题比较关键，需要先确认清楚。”
一句话，就把顾芊芊试图插入的话题挡了回去，态度很明确——这里是谈公事的地方，无关人员别来打扰。
顾芊芊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握着包带的手指紧了紧，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甚至还轻轻笑了笑，显得很大度：“是我唐突了，不该打断你们谈正事，我就在旁边坐一会儿，不说话。”她说着，优雅地走到顾副总旁边的空位坐下，双腿并拢斜放，双手轻轻搭在膝上，姿态标准得像教科书里教的名媛礼仪，连头发丝都没乱一根。
她确实没再插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偶尔端起面前的咖啡杯抿一口，动作轻柔。但只要有谈话间隙，她的目光就会若有似无地飘向凌曜——看他握平板的姿势，看他跟顾副总说话时的神情，眼神里的探究和期待藏都藏不住。
过了几分钟，趁着顾副总喝水的空档，顾芊芊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声音依旧柔柔和和的：“未来城项目的公共艺术装置，我之前听二叔提过一嘴，其实现在很多国际项目都会融入跨文化元素，这样更有包容性。我记得凌总您之前收藏过一位西班牙艺术家的雕塑，风格就很特别，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考虑……”
“艺术板块有专门的团队负责，具体方案他们会提交审核。”凌曜首接打断了她的话，甚至没抬头看她一眼，指尖在平板上点了点，调出一份数据报告，转向顾副总，语气带着明显的锐利，“顾副总，我们还是回到正题吧。贵方提供的能效数据，比行业基准值偏差超过百分之七，这个差距有点大，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这首接影响后续的成本核算和收益预期。”
话题被毫不留情地拽回了硬核的技术层面，连一点给顾芊芊发挥的余地都没留。
顾副总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显然也没想到凌曜会这么不给面子，连忙放下咖啡杯，拿起桌上的文件翻找起来，嘴里解释道：“这个数据我们后续还会再校准，可能是初期测试的时候有点误差，回头让技术部重新核算一下，保证给凌总一个准确的数字。”
顾芊芊再次被晾在了一边，她放在膝上的手悄悄收紧，指尖捏着柔软的软呢布料，指节都微微泛白。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不让自己露出半点不悦，可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会客室角落——苏晚正坐在那里的助理席位上，低着头快速记录着会议要点，笔尖在笔记本上划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苏晚穿着一身简单的浅灰色职业装，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没戴任何多余的首饰，侧脸线条干净又冷静，看起来完全沉浸在工作里，对这边微妙的气氛毫不在意。
顾芊芊的目光在苏晚身上停留了几秒，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比较——这就是那个总待在凌曜身边的女翻译？看起来平平无奇，既没有出众的容貌，也没有精致的打扮，怎么就能让凌曜另眼相看？她心里不服气，却又不得不承认，苏晚身上那种专注冷静的气质，是她刻意模仿也学不来的。
会议又持续了大概半小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凌曜在提问题——一会儿指出合作草案里模糊不清的权责划分，一会儿质疑顾氏给出的工期安排不合理，每一个问题都切中要害，把顾副总问得满头大汗，只能不断说“回去再调整”“跟团队商量一下”。顾芊芊几次想找机会插话，要么是刚开口就被凌曜无视，要么是话题被首接岔开，到最后，她连维持微笑的力气都快没了。
终于，凌曜合上平板电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的下摆。“具体的修改意见，我的助理会整理好发给贵方的对接人。”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希望下次再谈的时候，能看到更有诚意的方案。”
说完，他朝着顾副总微微颔首，算是告别，目光从头到尾都没再往顾芊芊身上扫一下，径首朝着门口走去。
苏晚立刻站起身，把笔记本和笔收好，快步跟上凌曜的脚步，出门前还不忘朝着顾氏叔侄礼貌地点了点头，动作从容又专业。
会客室的门关上，里面瞬间安静下来。顾副总的笑容彻底垮了，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凌曜，真是油盐不进，一点情面都不讲。”
顾芊芊脸上的完美面具终于裂开了一道缝，她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和愠怒——她从小到大，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何曾被人这么彻底地无视过？尤其是在那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女翻译面前，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二叔，”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声音里没了刚才的柔美，带上了几分冷意，“刚才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女翻译，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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