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点17分，
微博服务器开始发烫。
#被前夫拉黑后我怀着崽睡桥洞# 词条像火箭蹿升，
十分钟冲进前十。视频里，
乔羽素颜苍白，
背景是幽暗桥洞，
一句“父亲祁寒，
目前拉黑我”让吃瓜群众瞬间嗅到大瓜味。
——“祁寒？是那个刚被扒出来的首富吗？” ——“睡桥洞？孕妇？骗流量吧！” ——“蹲后续，
十分钟内我要这女人全部资料！”
1点整，
话题登顶。广场热帖第一条：【技术流吃瓜：深扒“乔羽”与“祁寒”时间线】，
配图九宫格——民政局离婚照片、祁氏集团股权变更公告、林珊珊朋友圈自拍，
时间线严丝合缝。点赞破百万。
桥洞里，
乔羽却毫不知情。她发完微博就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省电，
也省得看见某人的名字。老头抱着超市袋子和三百块现金，
蹲在洞口数钱，
时不时警惕地瞄一眼祁寒，
生怕他硬抢人。
祁寒没动。他维持着半蹲的姿势，
手电筒光柱斜斜打在地面，
照亮乔羽脚踝处被蚊子叮出的红包。那一块皮肤原本白得晃眼，
此刻却布满细小的红点，
像被火星溅到的宣纸。他喉结滚了滚，
伸手想碰，
又僵在半空。
“乔羽，
”他声音低哑，
“至少把牛奶喝了，
你孕吐厉害。”
乔羽没理，
侧身躺回纸板，
伞布重新挡在脸前。黑暗里，
她听见自己心跳，
一下一下，
像倒计时。她告诉自己：别心软，
别再被这副深情样子骗了，
他能前一秒递十块硬币，
后秒豪掷三百亿，
却独独没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祁寒见她沉默，
索性坐下，
后背抵着潮湿的水泥墙，
长腿曲起，
挡住了风口。手电筒被倒扣在地上，
光圈变成温暖的昏黄。他从袋子里拿出毯子，
不是崭新的，
标签己经拆掉，
带着洗衣液的薰衣草味——那是他刚才在24小时自助洗衣店，
花二十块买的二手毛毯，
烘得半干。
“我不碰你。”他轻声说，
像怕惊扰什么，
“毯子给你，
我走。”
他伸手，
只把毛毯搭在伞骨上，
随后真的起身，
退到洞口。老头收了钱，
也不好再拦，
只能嘟囔：“十块只到天亮啊，
小子你要再进来，
得重新买票。”
祁寒点头，
走到雨里。九月初的夜，
县城气温骤降，
细如牛毛的雨丝飘下来，
落在他只穿一件衬衫的肩上，
很快洇出深色痕迹。他背靠桥洞外壁，
缓缓滑坐，
湿透的布料贴在皮肤上，
寒意一路窜到心脏。
顾晏的电话就在这时打进来。
“老板，
热搜爆了，
老爷子让你立刻回京，
公关部压不住。”
祁寒仰头，
任雨水冲刷眉眼，
声音冷静得可怕：“把祁氏官方账号发出去——‘乔羽是我合法妻子，
婚没有离成，
我在求她回家。’”
“……老爷子会气疯。”
“那就疯吧。”他顿了顿，
补一句，
“另外，
联系县医院，
把乔羽的欠费缴清，
再开一份孕期营养餐，
天一亮送过来。”
挂断电话，
他点开微信，
黑名单里只有一个名字：乔羽。他把她放出来，
发去第一条消息——
「桥洞冷，
毯子不够长，
别踢被子。」
发完，
他把手机静音，
侧耳听洞里的动静。雨声渐密，
像无数细小的手指敲在水泥壁。不知过了多久，
洞里传来极轻的咳嗽，
接着是窸窣布料摩擦声。祁寒闭眼，
想象她把自己裹成茧的样子，
胸口像被钝刀缓慢切割。
洞外，
老头熬不住，
抱着超市袋子去隔壁桥墩打盹。祁寒听见脚步声远了，
才起身，
悄无声息地走到洞口。伞布下，
乔羽蜷缩成小小一团，
毛毯只盖到腰，
手机被她攥在掌心，
屏幕偶尔亮起，
是不断涌进来的微博私信提示——
【姐姐加油！别让渣男得逞！】 【祁寒真的首富？蹲后续！】 【林珊珊小三滚出来受死！】
祁寒垂眼，
目光落在她无意识护在小腹的左手，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慢慢蹲下，
伸手，
把毛毯往上提了提，
盖住她肩膀。指尖即将撤离时，
乔羽突然呓语，
声音轻得像叹息——
“祁寒……别走。”
男人手指一僵，
心脏被这三个字击中，
轰然作响。可下一秒，
她又补了一句，
带着哽咽的鼻音——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雨幕下，
祁寒维持着半蹲的姿势，
良久，
轻轻把额头抵在冰冷的伞骨上，
像完成一场迟到的忏悔。
而十米外的马路对面，
一辆黑色商务车悄然停下。车窗降下，
林珊珊摘下墨镜，
望着桥洞方向，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拨通电话，
声音压得极低——
“买热搜第二词条：#乔羽疑似炒作卖惨#，
钱我出，
天亮前我要她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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