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驶过县城唯一一条柏油路，
车窗开了一条缝，
风裹着桂花香灌进来，
乔羽却只觉得凉。她攥着维生素瓶，
指节发白。护士小张递来一杯温水，
轻声道：“祁先生己经把费用全结清了，
包括今天NT检查和孕期营养套餐。”
“他有钱是他的事。”乔羽接过水，
没喝，
“我不花他的。”
小张讪讪闭嘴，
心里嘀咕：账都刷完了，
嘴上还硬。
县医院B超室门口，
电子屏滚动红字——“NT检查请空腹憋尿”。乔羽排号16，
前面还有7人。她刚坐下，
走廊尽头突然一阵骚动：三西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推着移动白板匆匆而过，
白板贴着“祁氏集团临时股东大会”字样。
乔羽愣住。县医院？股东大会？下一秒，
她看见顾晏从楼梯口上来，
西装笔挺，
手里拿一沓文件，
冲她颔首：“乔小姐，
老板请您做完检查后，
去三楼会议室签字。”
“我没空。”
“是关于您手中那5%股份的表决权。”顾晏压低声音，
“二房联合林氏，
准备强行通过‘祁林联姻’增资案，
一旦成功，
老板会被踢出董事会。”
乔羽皱眉，
她什么时候有股份？转念想起——离婚证没办成，
婚姻关系仍在，
祁寒昨晚把18%股份中的5%转到了她名下，
作为“未出生孩子的教育基金”。文件她连看都没看。
“他的江山，
与我无关。”
顾晏推了推金丝眼镜，
语气平静：“增资案通过后，
林珊珊将成为第一大股东，
您孩子的父亲会被扫地出门，
您觉得她会放过您？”
B超室叫号：“16号乔羽——”
乔羽深吸一口气，
推门进去。检查床冰冷，
耦合剂涂在小腹，
她不由瑟缩。医生盯着屏幕，
忽然“咦”了一声：“胎儿NT值1.8mm，
正常。不过……”
“什么？”
“胎盘前壁，
着床位置低，
有先兆流产风险，
必须卧床一周，
任何情绪波动都可能出血。”医生皱眉，
“你昨晚没睡好吧？眼底全是血丝。”
乔羽没答，
脑海里却闪过雨夜里祁寒背靠桥洞的身影。她攥紧衣角，
心里乱成一团麻。
检查单刚打印出来，
顾晏又幽灵般出现：“乔小姐，
时间紧迫，
车子在楼下。”
“我说了不掺和。”
顾晏递上平板，
屏幕播放首播——祁氏集团总部会议厅，
林珊珊挽着二叔祁正坤，
面对镜头笑得温婉：“祁林两家战略合作，
增资三十亿，
打造新消费版图。”弹幕刷屏：“强强联姻！恭喜珊珊嫁入豪门！”
乔羽指尖发凉。镜头切到主座，
祁寒黑衣黑眸，
下颌线紧绷，
面前摆着一份“弃权”牌。老爷子不在场，
二房掌控过半票数，
胜负己分。
顾晏轻声道：“老板只要您出席，
把5%表决权委托给他，
就能拖住增资案。之后您要卖、要离、要怎样，
他都答应。”
乔羽低头，
看着B超单上那粒小豆芽，
心跳137次/分，
像急促的小鼓。她忽然抬头：“去可以，
我有三个条件。”
“您说。”
“第一，
林珊珊必须当众承认撞人未遂；第二，
祁家撤销对我外婆老宅的拆迁诉讼；第三——”她顿了顿，
声音冷下来，
“今晚之后，
你老板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顾晏愣了两秒，
点头：“我转达。”
二十分钟后，
县医院三楼多功能厅——临时改成视频会议分会场。祁氏高管、律师、媒体代表坐得满满当当，
大屏同步总部现场。
乔羽穿着最简单的白T牛仔，
肚子还没隆起，
却吸引全场目光。她走到镜头前，
举起那份刚打印的B超单，
声音清晰：
“我是祁寒的合法妻子，
也是祁氏5%股份的持有人。我反对祁林联姻增资案，
理由很简单——”
她目光扫过屏幕里的林珊珊，
一字一顿：
“林氏代表林珊珊，
涉嫌故意撞人未遂，
己被警方立案。与犯罪嫌疑人合作，
将损害祁氏声誉。在案件查清前，
我要求冻结一切相关决议。”
话音落下，
全场哗然。总部镜头里，
林珊珊脸色瞬间惨白，
猛地起身：“她胡说！警方没立案！”
下一秒，
顾晏把一份盖着红章的《立案回执》举到镜头前，
投射在大屏。回执右上角，
林珊珊的身份证号赫然在列。
祁寒终于抬头，
目光穿过镜头，
与乔羽对视。那一瞬，
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像海啸，
却被他硬生生压下，
只化成一句低哑的：“谢谢。”
乔羽没回应，
把表决权委托书推到他面前，
转身就走。刚到门口，
背后传来“砰”一声巨响——林珊珊掀了桌子，
文件纷飞，
尖叫声透过音响，
刺耳尖锐。
走廊尽头，
乔羽扶墙，
小腹一阵发紧，
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滴。她低头，
看见浅色牛仔裤上，
慢慢晕开一点红。
“乔羽！”祁寒追出来，
声音罕见地慌了，
“你流血了……”
她抬手，
制止他靠近，
声音低却决绝：“祁寒，
交易结束。别再跟来。”
话落，
她眼前一黑，
身子软软下滑。意识消失前，
她感觉自己落入一个颤抖的怀抱，
混着雨和薄荷味，
像极了那年冬天，
他第一次牵她时，
掌心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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