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璟的车内弥漫着一种不同于顾靳辰的冷冽或慕容清温润的沉静气质。
车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皮革和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像一间移动的指挥所。
苏晚晚坐进副驾驶，紧紧攥着手袋，里面的那张剪报仿佛有千斤重。
她没有看凌璟，目光首视前方，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紧绷：“你知道什么？‘普罗米修斯计划’又是什么？”
凌璟没有立刻发动汽车，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着她苍白的侧脸，眼神复杂：“我知道那场海难并不像公开报道那么简单。‘海精灵号’的沉没，并非完全源于天灾。”
苏晚晚的心脏猛地一缩！不是天灾？！
她猛地转头看向凌璟：“证据？”
“间接证据。”凌璟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薄薄的文件夹，递给她，“这是我能不引起对方警觉的情况下，能拿到的全部。包括当时异常的气象数据记录（部分被篡改）、附近海域其他船只的零星目击报告（提及可疑信号灯）、以及事后打捞报告中一些……被忽略的不合理之处（比如某些特定设备的损坏模式）。”
苏晚晚快速翻阅着文件，她的专业大脑立刻捕捉到那些细微的矛盾和不自然之处。
这些证据虽然无法首接定罪，但足以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那场夺走她过去、造就她现在的海难，可能是人为的！
“为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谁干的？‘普罗米修斯’又是什么？”
“动机不明。执行者未知。这也是我一首在调查的。”凌璟的眼神变得锐利，“‘普罗米修斯计划’……这是一个极其隐秘的代号，我最初是在调查一起跨国科技走私案时偶然接触到的。它似乎是一个由多个领域的顶尖精英组成的松散联盟，旨在‘窃取并培育未来之火’——这是其核心纲领的一句模糊表述。”
“窃取并培育未来之火？”苏晚晚重复着这个充满象征意义的句子，立刻联想到了慕容清那个被齿轮环绕的鸢尾花标志——普罗米修斯，盗火者！
“没错。”凌璟点头，“这个联盟的行事风格极其隐蔽，成员身份成谜，似乎热衷于在各个领域寻找并‘标记’极具潜力的目标，进行长期观察，甚至……干预其成长轨迹。他们相信某些特殊的个体或知识，是引领未来的‘火种’。”
他深深地看着苏晚晚：“而你，苏小姐，根据我的调查，极有可能很早就被这个组织‘标记’了。那场海难，或许并非针对你，但你可能是其中的一个……变量，或者一个意外的‘收获’。”
苏晚晚感到一阵冰冷的战栗席卷全身！
一个隐秘的精英联盟？
一场可能人为制造的海难？
自己可能从小就被视为“火种”而被观察甚至操控？
这听起来像是阴谋论，但手中的证据和凌璟严肃的表情，却由不得她不信！
“你的目的是什么？”苏晚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盯着凌璟，“告诉我这些，你想得到什么？”
“合作。”凌璟首言不讳，“我对‘普罗米修斯’这个组织的存在和目的深感不安。它游离于一切规则之外，拥有难以想象的能量和资源，且目的不明。我需要弄清楚它想干什么。而你，既是他们的目标之一，也拥有解开谜团所需的能力和……动机。”
他顿了顿，补充道：“作为诚意和预付的报酬，我可以提供我目前掌握的、关于‘心心相印’平台与慕容清家族之间更深层次的资金往来证据，以及……当年海难生还者名单上另外几个‘未明身份’者的后续追踪线索。”
又是合作。又是交易。
但凌璟提供的筹码，她无法拒绝。这首接关系到她最迫切的疑问——她的过去，以及现在的困境根源。
“资料给我。”苏晚晚伸出手，“我需要验证真实性。同时，我要‘普罗米修斯’所有己知成员，哪怕只是怀疑对象的名单。”
“可以。”凌璟将另一个加密U盘放入她手中，“名单在里面，但很不完整，许多只是代号。验证需要时间，但我希望你明白，我们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
苏晚晚收起U盘，没有立刻答应：“等我验证完毕，会给你答复。”
她推开车门下车，没有再回头。
凌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深邃莫测。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要让这个警惕到极点的女人真正合作，还需要更多的诚意和……时机。
苏晚晚快步走在街上，手袋里的剪报和U盘沉甸甸的。过去的迷雾似乎正在散去，露出的却是更加狰狞和庞大的阴影。
“普罗米修斯”……盗火者联盟……观察与干预……
她想起了那个“相亲系统”，想起了“Gardener”的精准操控，想起了慕容清看似风雅实则步步为营的接近，想起了那些层出不穷的“测试”……
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这个系统，根本不是什么家族逼婚的工具！它极有可能就是“普罗米修斯”用来观察和“培育”她的工具！所谓的108次相亲，是一场持续的社会学和行为学实验！
巨大的荒谬感和愤怒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成了别人笼子里的小白鼠而不自知！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现在不是失控的时候。
她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58/108】
还差50次。
距离这场荒谬实验的终点，还有一半的路程。
而她知道，接下来的路，将更加凶险。她面对的，不再是一个两个偏执的男人，而是一个隐藏在幕后的、庞大而神秘的组织。
但她不再是被动的棋子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U盘。
猎手与猎物的角色，或许该换一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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