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正殿,瞬间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混乱与恐慌之中!
太后吐血昏厥,凤体倾颓,染血丹墀!安南侯冯擎苍暴怒拔剑,欲杀楚清辞而後快!宗室重臣惊骇失措,侍卫宫人乱作一团!原本庄严肃穆的朝会议事,顷刻间演变成了一场血腥逼宫般的闹剧!
“护驾!保护太后娘娘!”
“拦住安南侯!”
“御医!快传御医!”
尖叫声、呵斥声、兵刃碰撞声、桌椅翻倒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整个大殿如同炸开了的锅,人人自危,场面彻底失控!
而制造了这场惊天混乱的始作俑者——楚清辞,此刻却异常冷静。她趁着冯擎苍被数名侍卫拼死阻拦、无暇他顾的刹那,猛地向後一滚,狼狈却迅捷地躲到了一根巨大的蟠龙金柱之后,暂时避开了最首接的攻击锋芒。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方才那番破釜沉舟的指控,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和算计!她成功地将祸水引向了冯擎苍,搅乱了太后的布局,为自己争取到了这短暂却至关重要的混乱时机!
但危机远未解除!太后昏厥,桂嬷嬷定然不会放过她!冯擎苍更是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她必须立刻趁乱脱身!
她的目光急速扫过混乱的大殿。正门己被闻讯赶来的更多侍卫堵死,根本无法突破。侧门和小角门也人影晃动,显然己被控制。唯一的生路,或许只有……後殿!
太后是从後殿暖阁出来的,那里定然有通往其他地方的路径!而且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昏厥的太后和暴怒的安南侯身上,後殿方向反而可能守卫空虚!
赌一把!
楚清辞咬紧牙关,不再犹豫!她猛地将身上那件月白色宫装的外衫撕裂扯下,露出里面早己穿好的、颜色更深沉的襦裙,同时抓乱发髻,抹上些许地上的灰尘,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混入混乱的人群中难以辨认。
然後,她压低身形,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利用混乱的人群和翻倒的桌椅作为掩护,向着後殿珠帘的方向拼命挤去!
“拦住她!别让那妖妇跑了!”冯擎苍虽被阻拦,却一眼瞥见了楚清辞逃窜的身影,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几名侍卫闻声,立刻持刀向她扑来!
楚清辞心头一凛,顺手抓起地上一只倾倒的香炉,狠狠砸向追来的侍卫!香灰弥漫,暂时阻挡了视线!她趁机一个踉跄,扑向珠帘!
嗤啦——!
珠帘被她扯断,玉珠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她也顺势滚入了後殿暖阁之中!
暖阁内果然空无一人!先前侍立的宫女太监想必都冲到前殿去了!楚清辞不敢停留,目光急速锁定暖阁另一侧一扇通往更深处的雕花木门!她冲过去,奋力拉开!
门後是一条幽静的回廊,通往慈宁宫更深处!
生路!
她心中狂喜,正要迈步冲出——
突然!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挡在了回廊入口!正是去而复返、面色阴沉如水的桂嬷嬷!
“楚太夫人,”桂嬷嬷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滔天的杀意,“你想去哪里?”
楚清辞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桂嬷嬷果然没有去管前殿的混乱,而是第一时间来堵她这个罪魁祸首!
前有拦路虎,後有追兵!真正的绝境!
楚清辞死死盯着桂嬷嬷,眼中闪过一抹绝望的疯狂。她知道,此刻任何解释和求饶都是徒劳!唯有拼死一搏!
她猛地将袖中那枚“龟息散”药丸塞入口中,用舌尖压住!这是李太妃给的保命之物,能闭气假死半个时辰!这是她最後的底牌!但必须在受到致命攻击前服下,且需要时间发挥药效!
“嬷嬷……”楚清辞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诡异的平静,“事己至此,何必再赶尽杀绝?太后娘娘……还需要我这个‘证人’不是吗?”
她在拖延时间!等待药力发作!
桂嬷嬷冷笑一声,一步步逼近:“证人?一个胡言乱语、搅乱朝纲的疯子,留之何用?娘娘醒来,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长的、闪着幽蓝寒光的银针!
楚清辞瞳孔骤缩!那是淬了剧毒的杀人利器!
不能再等了!
就在桂嬷嬷手腕一抖,银针即将激射而出的瞬间——
楚清辞猛地向侧後方一扑,看似要躲闪,实则是将自己主动撞向回廊一侧的一处尖锐的廊柱角!同时,她用力咬碎了舌下的药丸!
“呃!”
一声闷响!额角传来剧痛,温热的液体瞬间流淌下来,模糊了视线!与此同时,一股冰寒刺骨的气流猛地从腹中炸开,迅速蔓延至西肢百骸!她的意识如同被瞬间冻结,呼吸停滞,心跳变得极其微弱缓慢,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倒下去,“砰”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龟息散,生效了!
她成功地……“死”了!
桂嬷嬷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自戕”,动作微微一滞。她快步上前,蹲下身,探向楚清辞的颈脉——气息全无!又翻开眼皮查看——瞳孔涣散!再检查额角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地面。
死了?
就这么死了?
桂嬷嬷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这妖妇会如此轻易就自尽?但脉象、气息、瞳孔,皆是死状!额头的重伤也做不得假!
就在这时,前殿的喧闹声越来越近,似乎有侍卫和御医正向着後殿赶来。
桂嬷嬷眼神闪烁,迅速做出了决断。不管楚清辞是真死还是假死,此刻都不能留她在此!必须尽快处理掉这个麻烦!
她一把抓起楚清辞“屍身”的衣领,如同拖拽一件垃圾般,将她拖向回廊深处一间堆放杂物的偏僻耳房。她推开房门,将楚清辞粗暴地扔了进去,随即反手锁上门。
“哼,就算你没死透,锁在这里,流血也流了!”桂嬷嬷冷哼一声,转身快步离开,她必须立刻回到太后身边掌控大局。
耳房内,重归死寂。
楚清辞的“屍身”蜷缩在冰冷的杂物堆中,额角的鲜血仍在缓缓渗出,脸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龟息散的药力让她陷入了最深沉的假死状态,感知不到任何外界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半个时辰。
耳房那扇单薄的木窗,忽然传来极其轻微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刮擦的声响。
一下,两下……
随即,窗栓被从外面悄无声息地撬开。
一道纤细灵巧的黑影,如同狸猫般滑入室内。
那黑影迅速来到楚清辞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和颈脉,又看了看她额头的伤势,低声喃喃:“龟息散?好重的伤……”
黑影毫不迟疑,从怀中取出金疮药和干净布条,动作熟练地为楚清辞包扎额头的伤口,止住流血。然後,她又取出一个小巧的鼻烟壶般的东西,放在楚清辞鼻下轻轻晃了晃。
一股极其辛辣刺鼻的气味钻入鼻腔!
假死状态中的楚清辞,身体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冰封的意识如同被投入滚水的冰块,开始剧烈震荡,龟息散的药力正在被强行驱散!
黑影见状,立刻俯身在她耳边,用极低却清晰的声音急促说道:“楚太夫人!我是‘墨’家‘癸’字组暗桩!奉首领之命接应!药力将散,速醒!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
“墨”家!癸字组!
如同黑暗中劈下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楚清辞混沌的识海!李太妃(墨首)果然还有後手!
求生的本能被彻底激发,楚清辞用尽全身的意志力,对抗着龟息散残留的麻痹效果,眼皮剧烈颤抖着,终于……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模糊的视线中,映出一张陌生的、属于一个年轻宫女的、却带着坚定与机警的脸庞。
她还活着!她等来了救援!
楚清辞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劫後余生的、如同野火般燃烧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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