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君没有回答陈俊生的问题。她只是轻轻将香槟杯放在桌沿，杯脚与大理石桌面碰出一声轻响。然后她站起身，理了理裙摆，转身走向靠窗的圆桌。
王太太己经站在那里等她。李太太也过来了，手里还拿着平板。两人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白——接下来，交给我们。
她刚坐下，李太太就把平板推到她面前：“要不要放？现在所有人都在看。”
罗子君低头看了眼屏幕，资金流向图密密麻麻，每一条线都指向无法辩驳的事实。她抬手合上平板，嘴角微扬：“不用了。他们己经听见了。”
话音落下，王太太忽然提高了声音：“姐妹们，我有句话想说。”她的语气不激烈，却足够让附近几桌人停下交谈，“她帮我保住了房子，保住了孩子的抚养权，连我丈夫私下签的协议都被她翻了出来。可她从头到尾，没问我多要一分钱。”
有人端着酒杯走近了些。
“我不信命，也不信女人就该认命。”王太太继续道，“但她让我知道，只要证据在手，逻辑清晰，我们就不是弱者。”
李太太接过话：“她帮我的时候，只问了三件事：银行流水、物业记录、通话时间戳。她没哭，也没骂男人，更没煽动我闹离婚。她做的，是让我看清真相，然后自己决定怎么走。”
周围安静了几秒。接着，一位穿银灰长裙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站定在罗子君面前，目光扫过人群，举起酒杯。
“我是陈太太，”她说，“上周五，我在她的咨询室坐了两个小时。我丈夫用公司名义给我打了二十万‘补偿金’，说是体面分手。她一眼看出那是避税操作，真正的资产早被转移到境外空壳公司。”她顿了顿，“今天我来，不是为了替谁出气，是想告诉所有人——她说的话，每一句都有据可查。”
她转向罗子君，声音低了些：“谢谢你没让我稀里糊涂地签字。”
又一个身影靠近。然后是第三个。第五个。她们没有排练，也没有统一动作，只是自然地围拢过来，站在她身后，或坐在她两侧。有人递来一杯新酒，有人轻拍她的肩膀。没有人高声呐喊，但她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宣告。
陈俊生还站在原地。他的脸绷得很紧，手指攥着领带边缘，指节泛白。凌玲想拉他离开，被他甩开了手。他往前迈了一步，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道身影挡住。
是陈太太。她没看他，只是侧身挡在罗子君与他之间，像一道无声的墙。
服务生端着托盘经过，下意识绕开了他们那片区域。另一桌原本正聊得起劲的宾客，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其中一人起身，默默换到了离罗子君更近的位置。
手机在包里震动了一下。她没去拿。灯光落在桌面上，映出一圈圈细碎的光晕。有人举起手机拍照，她没回避，只是微微侧身，让身后那些并肩而立的身影一同入镜。
一张，两张。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朝这边聚集，不是为了围观失败者，而是为了靠近胜利的一方。
一位中年男士走过来，西装笔挺，胸前别着商会徽章。他看了看罗子君，又看了看她身边的人群，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你们这么做，不怕被人说抱团施压吗？”
王太太笑了：“我们什么时候施压了？我们只是说了实话。如果你觉得实话听起来像攻击，那你得想想，是谁先撒了谎。”
男人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低头离开了。
李太太凑近了些，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媒体己经在门口等着，刚才有记者打电话给我。”
罗子君望着宴会厅入口的方向。那里己经有几个人举着摄像机守着，闪光灯时不时亮起。她没急着回应，反而看向角落。
陈俊生一个人站着，身边再没人搭话。凌玲缩在旁边，头几乎低到胸口。他们像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明明身处喧嚣，却无人靠近。
她收回视线，终于拿出手机。屏幕上是王太太刚发来的消息：“媒体朋友在门口等着，要不要见？”
她没有回复，只是把手机翻过来，屏幕朝下扣在桌上。
一位穿着米色套装的女士走过来，手里拿着酒杯，站在她面前笑了笑：“我听说你下周还有两场咨询预约？能不能加我一个？”
“可以。”她点头，“带上所有资料。”
“我就怕资料太多，你嫌麻烦。”
“不会。”她说，“只要你想弄清楚，我就愿意帮你查到底。”
那女人笑了，举杯轻碰她的杯沿：“敬真相。”
周围陆续有人举起酒杯。没有人喊口号，也没有人刻意制造气氛，但这一幕被镜头捕捉下来，迅速传开。
半小时后，一名电视台记者在门外拦住刚走出酒店的宾客。“您能说说里面发生了什么吗？”他举着话筒追问。
那人迟疑了一下：“有个女人，本来大家都以为她是输家。结果今晚，她成了唯一站着的人。”
与此同时，宴会厅内。
罗子君正和一位客户低声交谈，对方递来一份文件袋，说是最近发现的新线索。她接过袋子，指尖触到纸张边缘有些粗糙。她没急着打开，只是轻轻捏了捏厚度，判断出里面至少有十几页材料。
李太太站在不远处，正在跟两个年轻女性说话。她们频频点头，其中一个掏出手机记下了什么。王太太则拉着陈太太的手臂，小声商量着什么，脸上带着笑意。
灯光依旧明亮，音乐仍在播放，但整个空间的重心早己转移。
没有人再去关心那个沉默的男人还留在不在角落。
她喝了口酒，温度适中，不凉不烫。放下杯子时，杯壁留下一圈淡淡的水痕。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系统提示：【情绪读取完成：陈俊生，嫉妒值100%，焦虑指数持续上升】
她看了一眼，随手锁屏。
下一秒，一位陌生女性走到她面前，三十岁出头，妆容素净，手里紧紧抱着一个文件夹。
“罗女士，”她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我丈夫昨天提出离婚，说我精神有问题，不适合抚养孩子。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听别人说起你。我能预约一次咨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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