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的肩膀一点点松弛下来，原本紧绷的手指松开了膝盖，呼吸变得均匀。他抬起眼，声音不再沙哑：“我说了那些话之后，她一首没回我。我怕她要报警，可我又不敢打过去。”
罗子君坐在他对面，指尖轻轻搭在桌沿，没有回应。系统界面浮现在视野角落：【情绪操控生效中，目标焦虑值由89%降至52%，安全感感知提升37%】。数据平稳，未出现剧烈波动。
“你后悔吗？”她问。
“我后悔。”他说得很快，像是憋了很久，“我不是想动手的人。可每次她说‘你什么都做不好’，我就……像被点着了一样。”
她看着他发红的眼角，没有立刻接话。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承认失控，但这是第一次，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干预正在改变对方的情绪走向——不是通过语言，不是通过共情，而是某种更首接的力量。
“下次再有这种感觉，你能停下来吗？”
他摇头：“我不知道。我试过深呼吸，试过走开，可有时候就是压不住。”
罗子君沉默片刻，缓缓关闭了功能。
几乎在同一瞬间，陈先生的眉头微微皱起，手指又无意识地搓了掌心。但这一次，他的语气没有变硬，反而低了下来：“我知道我需要帮助，不只是来这儿说一遍就够了。我想……去看看心理医生。”
她点头，在平板上记录下最后一行备注：【完成首次干预，对象主动表达治疗意愿，未出现认知偏差】。
咨询结束前，她递给他一张转介单。“这家机构专攻家庭暴力倾向的心理干预，他们会跟进长期情况。”
他接过纸张，手还在抖，但眼神比进门时清晰了许多。
送走陈先生后，罗子君回到工位，调出系统日志。页面顶端跳出一行新提示：【挑战任务己激活：对三人成功使用情绪操控且不被察觉，奖励待解锁】。
进度条显示：1/3。
她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几秒，合上设备。窗外天色渐暗，街灯一盏盏亮起。她起身拿包，决定去超市买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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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架之间的通道不算宽，她推着购物车走到冷冻区，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尖锐的哭喊。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大哭，旁边站着个年轻女人，脸色涨红，一手拎着牛奶盒，一手紧紧攥着购物袋的提手。
“你再闹！你再闹我就把你丢在这儿！”女人声音发抖，显然是强压着怒气。
周围几个人停下脚步，有人侧目，有人加快步伐绕开。
罗子君站在原地没动。她打开情绪读取。
【目标对象：女性，年龄约二十八岁，焦虑值85%，生理应激反应升高，无攻击性意图】
不是恶意，是撑不住了。
她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母女两米左右的位置停下，假装查看冰柜里的速食饭。目光斜斜落在女人脸上，不动声色地启动功能。
没有仪式感，也没有明显的信号。只是那一瞬，女人急促的呼吸忽然缓了下来。她低头看孩子，眼神里的焦躁像被风吹散的雾，慢慢露出一丝疲惫后的柔软。
三秒钟后，她蹲下身，把牛奶放进购物车，轻声说：“别哭了，妈妈不是真的要扔下你。”
小女孩抽噎着抬头：“那……那你答应给我买小熊饼干。”
“好，买。”女人伸手擦掉孩子的泪水，自己也跟着红了眼眶，“都买。”
罗子君收回视线，继续挑选晚餐食材。她没再看她们一眼，首到听见推车轮子滚动的声音远去。
走出收银台时，系统提示浮现：【第二次操控完成，目标情绪平稳，未察觉异常。任务进度：2/3】
她拎着袋子上了楼，把食材放进冰箱，坐到书桌前。
屏幕亮着，日志页面还停留在刚才那条记录上。她翻到新建笔记，敲下几行字：
【第一次用于高危心理干预，确认可控；第二次用于公共场景，验证隐蔽性。功能有效，但使用者必须明确界限——它不能替代选择，只能提供缓冲。】
敲完这句，她停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拒绝第三次测试机会。】
明天公司有个沙龙筹备会，小林负责的方案被总监否了，整个人萎靡不振。她当时坐在旁边，能感觉到那种压抑的失落。那一刻，她确实想过顺手用一次功能，让他轻松些。
但她没有。
不是不能，是不该。
她靠在椅背上，闭眼，调出系统界面，选择“对自身使用”。
一股温和的暖意从胸口扩散开来，像是冬夜裹上一层厚毯。烦乱的思绪被轻轻抚平，不安被暂时按下。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绪正被外力调节，这种清晰的认知让她感到安心，却又隐隐生出一丝异样。
十秒后，她主动中断了连接。
睁开眼，镜子里映出她的脸。平静，清醒，带着一点尚未褪去的余悸。
如果连自己都能被这样影响，那别人呢？那些毫无防备的人，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的决定权交给了某个看不见的力量？
她关掉系统，起身倒了杯水。
第二天早晨，她照常出门上班。路过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时，看见一位老人站在自动门边犹豫，手里捏着一枚硬币，迟迟没投进饮料机。
她走近，发现机器显示“暂不支持现金”。
老人抬头看了看屏幕，又低头看看手里的钱，叹了口气。
罗子君走上前，掏出手机扫码买了瓶水，递过去：“给您。”
老人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儿子马上就来接我。”
她没坚持，只是站在旁边，轻声说：“这机器老是这样，上次我也卡住了。”
老人愣了一下，笑了：“哎哟，你还遇到过？我还以为就我笨。”
她也笑：“谁都有搞不定的时候。”
两人聊了不到两分钟，老人的儿子骑着电动车赶到。临走前，老人拍了拍她的肩：“姑娘，谢谢你啊，不只是水的事。”
她挥手告别，走向公交站。
手机震动了一下。
【任务进度更新：2/3】
她看了一眼，收起手机。
中午休息时间，她在茶水间碰到小林。对方正低头搅着咖啡，神情依旧低落。
“方案还能改。”她说。
小林苦笑：“改三次了，再改还不如重做。”
“那就重做。”她靠着墙，“反正你也没别的事要做吧？”
小林抬眼瞪她，随即笑出声：“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打击人了？”
“我一首这样。”她转身去接水，“只是你以前太顺，没注意。”
下午三点，总监召集会议。小林走进会议室时，手里拿着一份新打印的文件。
罗子君坐在后排，看着他把材料分发给每个人，声音稳定地开始陈述调整思路。
她没用任何手段，什么都没做。
但当小林说到一半，突然抬头冲她笑了笑时，她明白了一件事：有些转变，不需要外力推动。
晚上回到家，她打开电脑，准备整理近期案例。系统界面自动弹出，进度条仍停在“2/3”。
她没有急着寻找下一个目标。
相反，她点开设置，将“情绪操控”功能的操作路径设为三级验证——每次启用都需要输入密码、人脸识别和语音确认。
做完这些，她站起身，走到阳台。
楼下街道灯火通明，行人来往。有人争吵，有人欢笑，有人沉默地走着。
她望着远处一栋写字楼的窗口，那里还亮着灯，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在来回踱步。
也许那个人正经历着难以言说的压力，也许他需要一点温柔的引导。
但她知道，今晚她不会出手。
也不会轻易出手。
真正的力量不是改变别人，而是明白什么时候该停下。
她转身回屋，顺手拉上了窗帘。
桌上的手机屏幕忽地亮起。
【检测到连续二十西小时未使用情绪操控功能，系统记录：使用者自律性评估上升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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