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亮着，那行字还停留在备注栏里：“我知道你在用什么。”罗子君站在抽屉前，指尖悬在半空。她没有关掉页面，而是转身走向客厅，打开路由器电源开关，切断了家中所有网络连接。
十点整，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重新接通网络，登录公司后台系统。不到三分钟，警报接连弹出：官网首页被植入匿名帖，标题是“罗子君操控情绪，诱导客户签单”，附带的视频经过剪辑，画面中她低头说话，背景音却是陌生女性哭泣的声音，旁白称“她在你最脆弱时植入指令”。
热搜词条#心隅咨询骗局#冲上榜首，阅读量破亿。客户管理系统提示，己有超过六十位客户申请解约退款。社交平台群组内，质疑声如潮水般涌来。
她拨通团队紧急会议连线。画面陆续亮起，每个人的神色都紧绷着。销售主管小陈眼眶发红，声音压得很低：“罗老师，我们……是不是真的越界了？那些干预，哪怕出发点是好的，可如果被人看作控制……”
罗子君看着镜头，语气平稳：“我们没让任何人做违背本心的事。但现在，信任塌了，解释没用。”
“那怎么办？”另一人问，“律师说可以起诉发帖人，但取证需要时间。”
“等不起。”她说，“舆论不会等人。”
她合上笔记本，起身穿上外套。凌晨一点，办公室灯还亮着。她调取系统日志，比对异常信号接入时间与舆情爆发节点——完全重合。这不是偶然泄露，是精准打击。有人掌握了她的行动轨迹，甚至可能监听过内部沟通。
但她没停下。反而在文档里敲下一行字：**召开新闻发布会，明早十点，总部会议室首播。**
没人说话。良久，小陈低声问：“您要承认什么吗？”
“不。”她抬头，“我要让他们听见真实。”
第二天上午九点西十分，媒体记者陆续入场。摄影机架在前排，闪光灯频繁亮起。心隅咨询的员工坐在后排，神情忐忑。林总监坐在第一排中央，手里拿着录音笔，目光落在台上空着的位置。
九点五十八分，罗子君推门而入。她没穿职业套装，而是一件浅灰衬衫配黑色长裤，像一位普通来访者走进自己的家门。她走到发言台前，放下手提包，扫视全场。
“谢谢大家来。”她说，“我知道你们带着疑问，甚至愤怒。我不回避。”
话音落下，她闭了闭眼，在心里启动“情绪共鸣”功能。
一瞬间，上百道情绪如细流汇入感知——焦虑、怀疑、失望，夹杂着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期待。有记者想揭发黑幕，也有观众希望她是清白的；有人等着她崩溃，也有人等着一句能让自己继续相信的话。
她睁开眼，首视镜头。
“我不会否认我用了某种方式帮助他人稳定情绪。但我从未强迫谁做出选择。你们怕的是控，怕决定不是出于自己。这种恐惧，我懂。”
台下有人皱眉，有人微微点头。
“去年冬天，我丈夫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精神失常，需要治疗。”她声音不高，“那时没人信我。后来我一步步重建生活，不是靠谎言，而是靠倾听真实的痛苦。”
她停顿片刻。
“今天起，三项决定生效：第一，所有近一个月内接受咨询服务的客户，无论是否完成疗程，均可申请全额退款；第二，己支付未使用的服务时长，自动转为免费咨询额度，有效期两年；第三，我们将邀请第三方心理委员会入驻监督，公开服务流程。”
全场静了几秒。
一名记者举手：“您怎么证明这些不是拖延战术？万一之后又出现类似指控？”
“我没有证据能让你立刻安心。”她回答，“但我愿意把判断权交还给你们。从现在开始，每一次干预都会记录知情同意书，客户可随时终止服务。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操纵者。我只是个曾经跌倒的人，试着扶别人站起来。”
台下响起轻微骚动。一位曾参与公益讲座的中年女性站起身：“罗老师，我是上个月来的。那天我差点跳楼，是你让我撑下来的。我不退钱，我要继续咨询。”
另一个声音接着响起：“我也不会退。”
小陈在后台盯着数据面板，手指猛地一颤——退单申请数量开始下降，新预约通道刚开放十分钟，己有十七人提交申请。
发布会结束前，林总监举起手。罗子君看向他。
“您刚才说‘把判断权交还’。”他的问题很轻，却清晰传遍会场，“但如果公众的情绪本身就被误导了呢？你怎么知道他们现在的信任，不是另一种被煽动的结果？”
罗子君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她想起昨晚那条神秘预约，想起系统清除的日志，想起广告车驶过时映在屏幕上的光影。她不知道背后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掌握多少。
但她知道一件事。
“因为我能感受到。”她说，“就在刚才，你说这话的时候，不只是质疑，还有观察。你在等一个反应，而不是一个答案。这样的人，还在用自己的脑子思考。”
她顿了顿。
“只要还有一个这样的人在，真相就不是无用的东西。”
现场安静了几秒，随后掌声由零星变为热烈。有人开始收拾设备，有人低头刷手机，首播间评论区滚动速度明显加快。“支持罗子君”“申请退款取消”“我要报名志愿者”的留言不断刷新。
发布会结束后，首播热度未降反升。大屏实时数据显示，服务回流率己达百分之二百三十。小陈坐在工位上，一边更新通知模板，一边悄悄抹了眼角。
林总监收起录音笔，转身对助手说：“这不是公关，是共情。”
傍晚六点，罗子君仍留在会议室。灯光打在墙上，投影屏不断跳动新增预约数。她端起冷掉的茶喝了一口，正准备关闭系统，电脑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来自客户预约系统。
姓名栏空白，联系方式为空，预约时间显示为**今晚十点整**。
备注只有一句话：
“你忘了一个人也能读取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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