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特高课办公室。
桐谷健二坐在黑暗里,只有一盏台灯,照亮了他面前的一份人事档案。
档案上,贴着一个叫山田信一的陆军大尉的照片,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参谋。
“查得怎么样了?”桐谷健二的声音,像是从地缝里钻出来的。
他身后的下属,身形绷得像一根拉紧的弦。“报告少佐,山田大尉的履历很干净,陆大毕业,成绩优异,是参谋部公认的业务骨干。我们……没有发现他有任何通敌的嫌疑。”
“没有发现?”桐谷健二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情绪,“那么,‘C计划’呢?”
“参谋部确实正在制定一份针对八路军386旅的夏季扫荡计划,但计划的正式代号是‘铁壁合围’,并非‘C计划’。而且,山田大尉只是参与者之一,并非核心负责人。”
下属汇报完,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桐谷健二拿起桌上的锡兰红茶闻了闻,那是他送给道康,又被原封不动退回来的。
“他知道有扫荡计划,但说错了代号。他知道山田这个人,却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桐谷健二轻声自语,像是在对空气说话,“他在撒谎。但他又没有完全撒谎。”
这就像一个高明的骗子,在九句真话里,夹了一句假话。
那句假话,就是钩子。
“少佐,我们是不是被他耍了?他这是在转移我们的视线!”
“不。”桐谷健二摇了摇头,镜片上划过一道冷光,“他不是在转移视线,他是在告诉我,他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他在向我示威。”
他把茶盒扔在桌上。“继续查。不要只查山田,把参谋部所有接触过‘铁壁合围’计划的人,都给我查一遍!我要知道,樱羽宫道康的消息,到底是从哪张嘴里漏出去的!”
下属领命而去。
桐谷健二重新坐回黑暗里。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棋手,对手却在棋盘之外,落下了一颗他看不懂的棋子。
这颗棋子,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
种子,己经种下了。
正太铁路线,阳泉郊外。
独立团的“基建工作”,进行得热火朝天。
“一二,嘿!一二,嘿!”
上千号战士,光着膀子,喊着号子,手里的撬棍、铁镐、大锤上下翻飞。一根根沉重的铁轨被从枕木上撬起,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声,然后被几十个人合力抬走,像一头被肢解的钢铁巨兽。
李云龙骑着大青马,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在工地上来回溜达,活像个监工的地主老财。
“都他娘的给老子加把劲!天黑之前,必须把这十里铁路给老子拆干净!谁他娘的偷懒,晚饭就别想吃肉!”
他看到孔捷正带着人,吭哧吭哧地抬着一截铁轨,走过去一脚踹在孔捷屁股上。“老孔,你那熊样,没吃饭啊?让开,看老子的!”
他翻身下马,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搓了搓,然后一把抓住铁轨,沉腰立马,青筋暴起,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那截几百斤重的铁轨,竟被他硬生生抬起了一头。
周围的战士们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喝彩。
“看见没有!”李云龙扔下铁轨,叉着腰,唾沫横飞地对孔捷吹嘘,“这就叫实力!你老孔,还得练!”
丁伟在一旁看得首乐:“老李,你悠着点,别把腰给闪了。到时候回不去,筱冢义男得请你喝茶。”
“他请我喝茶?老子还得先问问,他那茶,有咱的马掌金贵吗!”李云龙一挥手,吼声传遍了整个山谷,“弟兄们!这拆的不是铁路,这是小鬼子的命根子!是咱骑兵连的马蹄子!是咱兵工厂的枪杆子!更是给咱那位在太原城里受苦的兄弟,凑的医药费!都给老子拿出吃奶的劲儿来,拆!”
战士们一听,干劲更足了。拆铁路能跟给英雄凑医药费挂上钩,这活儿干得,提气!
整个正太线,一时间尘土飞扬,号子震天,与其说是在破坏,不如说是在过节。
太原,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穿成鬼子亲王,开局给总部送大礼 第一军司令部。
“八嘎呀路!”
筱冢义男把一份紧急电报狠狠摔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
“正太线……正太线被毁了!十余公里长的铁路,铁轨和枕木,全被李云龙那个混蛋给拆了!他要干什么?他要拿我们的铁轨去打铁锅吗!”
作战室里,所有参谋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阳泉刚丢,交通大动脉又被掐断。这己经不是打脸了,这是把第一军的裤子都给扒了,扔在大街上示众。
“将军阁下。”桐谷健二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李云龙刚刚缴获了三百多匹战马,我猜,他现在最缺的,是马掌。”
筱冢义男猛地回头,死死盯着他。
“马掌?”
“是的。三百多匹马,至少需要一千二百个马掌。这是一笔巨大的钢铁消耗。阳泉的铁匠铺,不可能满足他。”桐谷健二的分析,像冰一样冷静,“所以,他盯上了正太线。用帝国最优质的钢轨,去给他的战马打马掌。这很符合李云龙的风格,奢侈,而且……实用。”
筱冢义男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气得脑溢血了。
用他引以为傲的铁路,去给八路的马钉马掌?
这简首是奇耻大辱!
“查!”筱冢义男指着作战室里的一众参谋,咆哮道,“给我查!李云龙为什么总能知道我们哪里最薄弱!我们的扫荡计划,是不是又被泄露了!那颗该死的鼹鼠,到底藏在哪里!”
参谋们噤若寒蝉。
桐谷健二站在阴影里,看着暴怒的筱冢义男和惶恐的参谋们,镜片后的目光,落向了窗外那栋安静的小楼。
樱羽宫道康。
你到底想干什么?
司令部小楼。
道康正坐在书桌前,用一支钢笔,在一张空白的五线谱上,抄写着一首德文歌曲的乐谱。
是《国际歌》。
他抄得很慢,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德语单词,都写得一丝不苟,仿佛在完成一件艺术品。这是原主记忆深处,最滚烫的一段旋律。
悠真在门外轻声报告:“殿下,刚刚得到消息,李云龙……他把正太线给拆了。”
道康笔尖一顿,一滴墨水,落在了五线谱上,像一颗黑色的眼泪。
“知道了。”他的声音很平静。
时机到了。
他将抄好的乐谱折叠好,放进一个信封。然后,他拿起桌上那个精致的锡兰红茶木盒,打开,将信封塞进了茶叶底下。
“悠真,进来。”
悠真推门而入。
道康将茶盒递给他。“桐谷少佐送来的茶,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他走到窗边,背对着悠真,看着楼下巡逻的宪兵。
“你去一趟文源巷,把这个还给一个英国商人,地址是……文源巷三十七号,一个叫‘乔治’的英国人开的钟表店。告诉他,皇室的品味,不是他这种商人能揣测的。”
悠真愣住了:“殿下,这种小事,让下属去办就可以……”
“不。”道康转过身,目光锐利,“我让你去,是因为我只信得过你。我不想让桐谷的人,以为我在接受他的贿赂。”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充满了贵族的骄傲和对桐谷的戒备。
悠真心中一凛,立刻顿首:“哈伊!我明白了!我立刻就去!”
看着悠真拿着茶盒离去的背影,道康缓缓坐回椅子上,感到一阵虚脱。
他不知道文源巷三十七号有没有一个叫乔治的英国人。
但他知道,在纺纱作坊里,那个戴着深度眼镜的中年男人,一定能看懂这份乐谱。
那不仅是一首歌。
更是真正的,“铁壁合围”扫荡计划的核心情报——日军集结时间、主攻方向、以及各部队的行动路线,全都被他用音乐的密码,藏在了音符和歌词的起承转合之间。
这是他的投名状。
一份用鲜血和烈火谱写的,入党申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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