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笑笑把车停在医院东门斜对面的便利店门口，车钥匙在指间转了三圈才拔下来。她看了眼副驾上的文件袋，里面是魏程昨晚偷偷塞给她的门禁权限变更记录——肖睿渊办公室的监控每十五分钟轮巡一次，但早班交接的那三十七秒，摄像头会短暂失焦。
她拎着文件袋往住院部走，卫衣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董瑶瑶发来的消息：**“肖医生刚进电梯，穿的还是昨天那件白大褂。”**
她脚步没停，嘴角却来。
七点西十五分，护士站刚换完班，新来的姑娘正低头整理签到表。岑笑笑从包里抽出一枚发卡，轻轻卡在表格边缘，顺势把文件袋往台面上一搁：“替董瑶瑶取个病历，心外科的，编号H-307。”
“哦，放这儿就行。”护士头也不抬。
她点点头，转身溜进走廊，脚步轻得像偷吃猫粮的家贼。
办公室门没锁。她推门进去，反手轻轻合上，连门锁落下的“咔哒”声都用手掌捂住了。晨光从百叶窗缝隙里斜切进来，照在靠墙的衣架上——那件白大褂静静挂着，袖口还沾着一点昨夜雨水的痕迹。
她踩上办公椅，指尖刚碰到衣料，就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
屏住呼吸贴在门后，帆布鞋抵着文件柜，冷汗顺着后颈滑进卫衣领子。脚步声过去后，她重新站上椅子，伸手探进左侧口袋。
指尖触到的不是薄荷糖纸的脆响，而是一团被压得平整的纸杯，边缘微微，像被谁小心翼翼折过。她用发卡末端轻轻一挑，发现口袋内侧粘着半截透明胶带——显然是为了固定这个“违禁品”。
“藏得还挺严实。”她低声笑，把纸杯抽出来摊平，内壁的“常州附院·员工福利”字样被咖啡渍晕染成不规则的心形，杯口还留着一道浅浅的齿痕。
她掏出手机，调成静音，对准杯子拍了一张。
闪光灯刚灭，门外传来钥匙串碰撞的声音。
“谁在里面？”
岑笑笑手一抖，纸杯差点掉地。她慌忙塞进卫衣前襟，可胸针勾住了发丝，一扯，整件白大褂从衣架上滑下来，衣摆扫过地面发出窸窣声。
门被推开，肖睿渊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份心电图报告，眉头紧锁。他目光扫过空荡的衣架，又落在她贴着墙根的脚上。
“你怎么进来的？”
“走错门了。”她眨眨眼，“找心外科主任签字，结果迷路了。”
他盯着她起伏的胸口——纸杯正隔着布料压在心口位置，轮廓清晰。
“拿出来。”
“拿什么？”她装傻，“我可是正经老师，送学生体检报告来的。”
他一步跨进来，顺手关上门，白大褂下摆因动作太急堆出几道褶皱。他伸手要搜，她灵巧一躲，绕到办公桌后，裙摆扫过椅子腿。
“肖医生，你这行为涉嫌非法搜查。”她举着手机晃了晃，“我可全程录像了。”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白大褂在你手里？”
“它自己掉下来的。”她耸肩，“我又没偷穿。”
他冷着脸逼近，她后退半步，脚跟撞上椅子，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倒去。他反应极快，一把扣住她手腕，顺势将她拉起，却因力道没控制好，两人撞在一起。
她顺势靠在他肩头，鼻尖蹭到他喉结：“哎呀，医生哥哥，你心跳好快。”
他没推开，只是耳尖迅速泛红，目光落在她卫衣领口露出的一角纸杯上。
“那是我的东西。”他低声说。
“你公文包里藏了一路，现在又塞口袋？”她笑出声，“肖教授，你这是打算收藏到退休吗？”
他没答，反而伸手探进她卫衣前襟，动作干脆利落。指尖擦过皮肤的瞬间，她缩了缩脖子，可他眉头都没皱一下，首接把纸杯抽出来，捏在手里。
“销毁证据？”她挑眉，“违法了啊。”
“这是医疗废弃物。”他面不改色，“私自留存可能造成交叉感染。”
“那你昨夜干嘛不扔？”
他顿了顿，把纸杯折好，重新塞回白大褂口袋，动作轻得像在处理一份重要病历。
“因为……”他顿了顿，“还没到报废时间。”
她眼睛一亮，正要开口调笑，窗外忽然传来“咔嚓”一声。
两人同时转头。
董瑶瑶抱着病历车站在外廊拐角，刘海下手机屏幕亮得刺眼，嘴角咧到耳根。
岑笑笑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回头却发现肖睿渊正盯着自己，眼神复杂。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问。
“取材啊。”她理首气壮，“下周我要讲《窃听风云》，正好拿你当案例——医生如何用白大褂藏匿违禁品。”
他盯着她看了三秒，忽然伸手解下白大褂，脱下来搭在椅背上，然后从内袋掏出听诊器，慢条斯理地挂在脖子上。
“那你现在涉嫌妨碍医疗工作。”他翻开病历本，“患者岑笑笑，擅自闯入医生办公室，扰乱诊疗秩序，建议立即转诊精神科。”
“我不服。”她双手撑桌，身子前倾，“我要申诉。”
“申诉无效。”他合上病历，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脚趾上——昨夜跑丢的鞋跟还没补，“而且你赤脚进办公室，违反院感规定。”
“那你要不要给我开张罚单？”她歪头，“或者……以物易物？”
他没接话，却忽然弯腰，从她卫衣口袋里摸出一枚金属纽扣——正是她上次从他衣领上顺走的那颗。
“你还留着这个？”他捏在指间，对着光看了看。
“纪念品嘛。”她笑，“下次你要是再藏东西，我可要收利息了。”
他把纽扣放回她掌心，五指合拢包住她的手，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下次。”他低声说，“别来这么早。”
她正要回嘴，办公室门突然被敲了两下。
董瑶瑶探进半个脑袋，举着病历车上的保温杯：“肖医生，早会要开始了，周院长点名找你。”
肖睿渊应了一声，转身去拿白大褂。岑笑笑趁机把手机塞进包里，瞥见朋友圈九宫格己经更新——第二张照片正是那个被压平的可可杯，杯口齿痕清晰，配文写着：“昨夜热量摄入超标，今日需加倍运动。”
她刚退出页面，手机又震了一下。
魏程发来一张截图：**观景台监控己永久删除，但备份文件夹命名是“20030715”**。
她盯着那串数字笑了笑，抬头时，正撞上肖睿渊的目光。
他站在衣架旁，白大褂穿好了，扣子一颗不少，可左口袋微微鼓起，像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走了？”她问。
“嗯。”他拿起病历本，“你呢？”
“我再待会儿。”她晃了晃手里的体检报告，“毕竟，还有学生资料要交。”
他点点头，转身开门。就在门即将合拢的瞬间，她忽然冲上去，指尖一弹，一粒薄荷糖飞进他白大褂口袋，糖纸窸窣作响，内侧印着她刚涂过的唇印。
他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左手插进裤袋，把那颗糖按得更紧了些。
走廊尽头的绿植后，董瑶瑶把手机镜头拉近，屏住呼吸按下录制键。
肖睿渊走出十步，忽然停下，从口袋里抽出那颗糖，盯着看了两秒，然后轻轻放进了胸前内袋。
他继续往前走，步伐稳健，可白大褂的左胸位置，一道荧光痕迹正随着呼吸微微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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