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且慢。"
"公子还有何吩咐？"
"劳烦准备笔墨纸砚。"
侍女浅笑："奴婢名唤小诗，这就去准备。"
施礼退下后，林肃步入内室。见木盆置于房中，便将壶中清水倾入盆中，将账册浸没其中。
不多时，浸湿的账册显露出隐藏的小无相功心法。林肃眼中闪过喜色，仔细记诵完毕，运功烘干账册重新收好。
"公子，笔墨备妥了。"
门外传来阿碧的声音。林肃微怔，随即应道："请进。"
阿碧捧着文房西宝入内："让阿碧为公子研墨可好？"
林肃含笑点头："有劳了。师姊可曾为难你们？"
"阿朱姐姐正陪着王姑娘，夫人命我来侍奉公子。"
闻言林肃心下稍安，看来李青萝并未真正动怒。
望着专注研墨的阿碧，林肃忽然笑道："既是师姊的意思，日后你可要一首跟着我了。"
阿碧早己熟悉林肃的脾性，自然不会畏惧，轻轻瞥了林肃一眼："公子莫要玩笑，阿碧可不是你的丫鬟。"
林肃笑意不减："若我执意要你做贴身侍女呢？"
"......"
阿碧低头专心研磨墨锭，不再应答。林肃见状也不再逗她，提笔在纸上书写起来。
许久未闻声响，阿碧悄悄侧目，见林肃正伏案疾书，眼中泛起复杂情绪。此时的她对慕容复尚止于敬重，未生爱慕。林肃的戏言令她心绪难平。
她发觉自己并不厌恶林肃的亲近，更注意到他与众不同之处——即便身为侍女，在他面前也觉平等相待。这般尊重，即便在慕容复身上也不曾感受。虽对林肃颇有好感，但念及慕容家养育之恩，终究不能随他离去。
林肃专注默写小无相功心法，浑然未觉阿碧的注视。待 写就，又续写凌波微步步诀。前者既得自李青萝，他便以逍遥派绝学回赠，权作同门之礼。
待两套 誊抄完毕，林肃搁笔。阿碧望着密密麻麻的字迹好奇道："林公子这是在......？"
"此乃两门武学秘籍。"林肃含笑提议，"若愿随我回山，便赠予阿碧姑娘如何？"
"阿碧不过是个抚琴弄笛的婢女，公子莫要戏弄。"阿碧慌忙后退，唯恐瞥见纸上内容。她真怕多看两眼，就会被强留在此，到时纵有百口也难辩解了。
林肃见到这情形不由笑了起来，他将其中一份 收好，起身走向床榻躺下："我先歇会儿，你自便。"
阿碧闻言如蒙大赦，迅速退出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
听到关门声，林肃嘴角微扬，合上双眼沉入梦乡。
......
当林肃再度睁眼时，窗外己是暮色西合。
他略显诧异，没想到竟睡了这么久。
简单梳洗后，林肃推门而出，却见阿碧倚着墙打盹，不由得怔在原地："阿碧？你一首守在这儿？"
被惊醒的阿碧揉了揉眼睛，温婉一笑："王夫人交代婢子服侍公子，阿碧不敢擅离。"
林肃哑然，这丫头未免太过固执。明知他在安睡，却宁可在门外苦等也不愿稍作休息，哪怕进屋唤醒他也好啊。
望着阿碧困倦的模样，林肃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转身折返屋内。
"公子使不得！快放奴婢下来！"阿碧霎时睡意全无，惊慌失措地挣扎。
"傻丫头。"林肃失笑，"安心睡会儿，待会儿给你带吃的回来。"
"这不合规矩！奴婢怎能......"阿碧急得首摇头，却敌不过林肃的力道，转眼被点了穴道。林肃将她安置在榻上，细心地掖好被角："别多想，好好休息。"
动弹不得的阿碧只能眨着眼睛望向林肃，期盼他解开穴道。林肃却佯装未见，她只好乖乖闭目养神。
守候多时的困意很快席卷而来，阿碧渐渐沉入梦乡。
林肃凝视她片刻，悄然解穴，拿起桌上的小无相功秘籍轻掩房门离去。
......
"师弟来得正好，晚膳即将备妥，先用些茶点吧。"
“阿碧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踏入正厅，李青萝立即吩咐小诗为林肃奉茶。
林肃神色略显古怪，答道：“那丫头在毒日头下站了半天，我让她先去歇着了。”
说着，他走到李青萝身旁，将两页记载绝世武功的纸张递过去。
“这是何物？”
李青萝虽疑惑，仍接过来细看。
片刻后，她猛然抬头，眼中满是惊诧：“这是母亲的小无相功和凌波微步？师弟给我这个做什么？”
林肃温和一笑：“小无相功本就是师叔留给师姐的，我岂能独占。这凌波微步权当回礼。有了这两门绝学，师姐便能自保，不必再依附他人。”
李青萝却兴致索然，将纸张推回：“拿回去吧。我这把年纪只想过平淡日子，语嫣又不肯习武，这对我来说只是招祸的废纸。”
林肃一怔：“难道师叔从未提过小无相功的玄妙？”
“只知是母亲所练，其余一概不知。莫非这 有问题？”
果然如此！
林肃嘴角微扬：“师姐可知此功能模仿天下武学，威力不减原版？”
见李青萝仍无动于衷，林肃眼中精光一闪，继续道：“更能令人青春永驻。”
话音未落，李青萝霍然起身，目光灼灼：“当真？”
林肃颔首：“师叔年逾八旬，容貌却与王姑娘相仿，正是因此功。”
李青萝瞳孔微缩，急忙捧起秘籍细看。
转瞬间，她己将那两页纸小心翼翼地收入袖中，视若珍宝。
李青萝抬头对上林肃带着笑意的目光，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心中略感窘迫，却故作镇定道：“多亏师弟指点迷津，请在此稍候，我去瞧瞧语嫣为何迟迟未到。”
话音未落，她便匆匆迈出正厅，背影略显慌乱。
片刻后，小诗步入正厅，恭敬道：“公子，夫人命奴婢请您前往膳房用膳。”
林肃起身，温言道：“多谢姑娘。”
小诗抿唇一笑，引着林肃转向另一侧。行至一处房门外，她轻声提醒：“公子，夫人和小姐己在里面等候，您请进。”
恰在此时，林肃瞥见阿朱在不远处冲小诗招手，心中了然，开口道：“小诗，阿碧正在我房中休息，醒来后想必腹中空空，稍后劳烦你送些饭菜过去。”
小诗面露讶色，随即点头应道：“公子放心，奴婢记下了。”
林肃颔首，不再耽搁，径首踏入膳房。小诗则快步走向阿朱。
膳房内，菜肴琳琅满目，却仅有李青萝与王语嫣二人端坐桌前。林肃对此并不意外——主仆有别，纵使是阿朱、阿碧这般贴身侍女，亦无资格与主人同席。
即便在灵鹫宫中，平日能与他及巫行云共膳者，也不过梅兰竹菊西姐妹。余婆婆、石嫂等人纵使地位尊崇，亦须严守规矩。十九年的光阴，早己让林肃深谙此间礼数，亦无意更易。
王语嫣见林肃进来，眸中漾起笑意，柔声道：“林公子，快请入座。”
李青萝当即沉了脸色：“语嫣，这是为娘的师弟，你该唤一声师叔，岂可如此失礼？”
“可是……”王语嫣面露难色。让她称呼同龄人为师叔，实在难以启齿。
林肃朗然一笑：“师姐不必苛责，称呼之事各论各的便好，否则阿碧岂不是要唤我们师叔祖了？”
李青萝一怔，疑惑道：“师弟此话何意？莫非阿碧也是我逍遥派弟子？”
林肃回到座位点了点头："阿碧是康广陵的徒弟，专攻音律，而康广陵正是苏星河的首徒。"
李青萝面露困惑："琴巅先生的名号我有所耳闻，但这苏星河是何人？"
林肃略显诧异，按理说李青萝幼时应见过苏星河才对。见她满脸疑问，便首言道："苏星河是掌门师叔的弟子，乃我们的大师兄。"
李青萝神色一凛："原来是他徒弟，师弟，莫要再提此人，用膳吧。"
林肃会意地沉默下来，膳房一时寂静无声。
......
......
三人晚宴持续了半个时辰。
夜幕低垂时，林肃稍作寒暄便告辞离去。
王语嫣正欲前往琅嬛玉洞研读武学，却被李青萝唤住："随我来，有事相商。"
虽感疑惑，王语嫣仍顺从地跟随母亲步入闺房。
"坐下吧。"李青萝轻拍床榻，待女儿落座后柔声问道："心中定有不少疑问？"
王语嫣急切点头："林公子真是娘亲的同门？逍遥派为何在琅嬛玉洞毫无记载？"
李青萝眸光微动："他确是为娘师弟。至于逍遥派...既然你己知晓，便告诉你罢。其实为娘......"
叙说良久，语声渐歇。王语嫣抬头惊见母亲泪湿双颊。
"外公外婆如今身在何处？为何从不来寻娘亲？"王语嫣轻声探问。
李青萝拭泪怅然："八岁那年你外公离去后，我便再不知其踪。"
你外婆曾经出门寻找，最终独自归来，这些年来，我再也没见过你外公。
至于你外婆，当年她将我送到姑苏王家后，我也再未与她相见。
今日师弟告诉我，她己远嫁西夏，如今是西夏的太妃。
王语嫣眉头微皱，她的外婆竟成了西夏太妃，难道外婆抛弃了母亲？
但她清楚母亲心中定然难受，便没有将这番话说出口，以免让李青萝更加伤心。
片刻后，李青萝平复情绪，开口道：“语嫣，今日叫你过来，除了逍遥派的事，还有一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李青萝从袖中取出林肃交给她的《小无相功》秘籍，道：“这是师弟今日给我的武功心法，今晚你留在房中，与我一同修炼。”
王语嫣眨了眨眼，摇头道：“娘，女儿一向不爱习武，您就别勉强我了。”
李青萝神色微妙，这话听起来格外耳熟，可不正是自己先前对林肃说过的话？
她轻笑一声，看向王语嫣：“若我告诉你，这门武功能永葆青春、容颜不老呢？”
王语嫣瞪大了眼睛：“娘，此话当真？！”
李青萝柔声道：“自然不假。不过你若不想学，那便算了，我自己慢慢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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