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硬中夹杂着一点疼惜的声音，清清楚楚进入陈白芷的耳膜。
她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瞬间的动摇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就因为这一句听起来像是关心的话？
陈白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
下一秒，她别过头，避开他的视线，语气刻意变得冰冷。
“呵，这还真是要多谢徐总你了。”
“如果不是你无条件的维护柳筱，让我们寸步难行，我又怎么需要以身犯险，怎么会遇到无脑拥护她的粉丝？”
徐墨怀抓住她话中的重点。
她原来是这么想他的？
或许他们之间真的像妈说的，有一些误会。
“你先告诉我，你接下这个案子，是只把它当成普通的工作，履行你律师的职责，还是……有别的原因？”
到底是他误会了，还是陈白芷任性吃醋，他要弄清楚。
陈白芷不知徐墨怀心中所想，以为他还在怀疑自己，简直要被气笑了。
“怎么，徐总这话的意思，是也要像张导他们一样，来控诉我没有职业道德，借着工作的名义公报私仇吗！”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看着她眼底那受伤又愤怒的光芒，徐墨怀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异常清晰。
“如果她真的做了触犯底线的事，我不会包庇她。”
陈白芷一愣。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徐墨怀说他不会包庇柳筱？
她这才正眼去看面前这个男人，在她的探究下，只看到了他眼底的认真。
没有撒谎，不是说辞。
他怎么会……
徐墨怀迎着她的目光，没有回避。
“我可以让你去查。”
“影视城那边的情况，柳筱那边的经纪团队，包括她本人，你想怎么查，都可以。”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了最后的条件，这也是他最后的底线。
“前提是——”
“你能找到，让我信服的确切证据。”
他竟然……说他不会包庇柳筱？
还要给她查证的权力？
陈白芷脑子里“嗡”地一下，像是被人猛敲了一记。
有那么几秒钟，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额头受伤，出现了幻听。
这还是那个把柳筱当眼珠子一样护着的徐墨怀吗？
那个只要柳筱一掉眼泪、一示弱，就不问青红皂白先怪罪她的徐墨怀？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她抬起眼，目光里带着探究，直直地看向他。
徐墨怀的表情很严肃，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了往常面对她时的不耐烦，也没有维护柳筱时的理所当然，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认真。
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也不像是在敷衍她。
陈白芷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回想起来，自从柳筱回国，她好像就一直处在一种极其被动的境地。
这个女人，顶着一张楚楚可怜的脸，手段却一点也不含糊。
明里暗里，给她使了多少绊子？
可偏偏，徐墨怀就吃她那一套！
每次她想反击，或者只是想澄清事实，都会被徐墨怀给堵回来。
憋屈吗？
当然憋屈！
结婚三年，她陈白芷什么时候想过要依靠这个男人？
她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骄傲！她从不屑于用妻子的身份去要求什么。
可是今天……
停车场那冰冷的矿泉水瓶砸在额头上的瞬间……
那不是小打小闹，是真的可能陷入危险。
她不想，也不允许自己再经历一次！
如果……如果徐墨怀真的能像他所说的那样，不再盲目地维护柳筱，那很多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她需要一个更确切的保证。
一个能让她暂时放下戒备的承诺。
她盯着徐墨怀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确定，不会再因为柳筱的一个电话，一句模棱两可的解释，或者几滴鳄鱼的眼泪，就再次失去判断力吗？”
这个问题，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直插向徐墨怀的心脏。
他像是被这问题刺得缩了一下。
失去判断力？
在她眼里，他就是这样一个被柳筱耍得团团转的蠢货？
一股火气又想往上冒。
但对上她那双清澈却带着明显不信任的眼睛，还有她额头上那碍眼的纱布……
那火气，又硬生生被他压了下去。
过去的很多次，他确实……处理得不好。
这一次，他不想让她觉得，他是非不分。
徐墨怀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目光坚定。
“不会！”两个字，脱口而出。
陈白芷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她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坚定……
好吧。
暂且信他一次。
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承诺。
“好。”
“你最好说到做到。”
她顿了顿，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补充道：
“另外，这次调查，关乎我的委托人夏安接的剧本的侵权案，也关乎我作为律师的职业操守。”
“我不会掺杂任何私人恩怨，利用工作之便去针对谁，这一点，也请徐总放心，并且记住。”
这话提醒他，也提醒自己，公私要分明。
“这个自然。”
徐墨怀点头回应，语气也缓和了些。
他怎么会不知道陈白芷有多敬业？
这个女人，工作起来简直像个拼命三郎，这是他当初选择和她结婚的原因之一。
柳筱回国之后的处境太危险了。
或许是他太急切想帮助柳筱了，忽略了她的感受。
两人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这几句对话，悄然缓和了不少。
虽然依旧算不上融洽，但至少，那股子随时要爆炸的火药味，淡了许多。
一直屏息凝神，在旁边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徐母，看到这情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咚地一下落回了肚子里！
她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
这两个犟脾气的孩子，总算是肯好好说话了！
没走到最坏的那一步！
徐母激动得不行，连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避开陈白芷的伤口，一把拉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声音都带着点哽咽：
“哎哟！太好了！妈就知道，你们俩肯定是有误会！说开了就好，说开了就好啊！”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偷偷抹了下眼角。
“芷芷啊，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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