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这话一出，徐墨怀那张万年冰封的俊脸，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他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陈白芷伸手去拿文件，徐墨怀却快她一步，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文件。
那份离婚协议，被他死死攥在手里。
陈白芷面无表情地去拿另一份，手腕被男人死死攥住。
“我不准！”
三个字，几乎是从徐墨怀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
他从来没想过，陈白芷会真的要跟他离婚。
在她一次又一次递上离婚协议的时候，他只当是她在闹脾气。
他甚至有些享受这种她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样子。
可现在，当陈白芷毫不犹豫伸手去拿离婚协议书。
他才真真切切感觉到，她是认真的。
这个认知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陈白芷眉心一蹙。
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开了男人。
“徐墨怀。”陈白芷声音不高。“你凭什么不同意？”
她盯着他。
“之前，我跟柳筱同时被绑架。生死一线。你选择救她。弃我不顾。”
她停顿。
“从那时起。我就该明白的。”
陈白芷勾了勾唇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那时候不是失望。是绝望。”
“而这一次。”她深深呼出一口气。眼圈控制不住地红了。
“你和柳筱的绯闻闹得全城皆知。”
“你当着我的面。抱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直直盯着他。
“徐墨怀。你告诉我。”
“我还有什么理由。”
“不跟你离婚？”
陈白芷胸口剧烈起伏，她还想说什么，却被徐墨怀骤然拔高的声音截断。
他不是对她，而是转向了一直沉默的徐母，发出了咆哮。
“妈！”徐墨怀的声音明显失控，“上次绑架的事情，你怎么没有告诉白芷，那是我们商量好的！”
徐母也是一愣，显然没料到儿子会突然发难，而且是针对自己。
陈白芷也怔住了，脑子里嗡的一声，商量好的？
什么意思？
徐墨怀见母亲不语，努力平复情绪，再次开口时，目光已经转向了陈白芷，带着几分恳求的温和。
“白芷，你听我说，”他声音放低，“那次，我跟妈商量好的。我去救柳筱，妈带着人去救你。我们分头行动，这样最快，对你们俩的伤害也能降到最小。”
他说这话时，眼睛紧紧锁着陈白芷，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陈白芷如遭雷击。
她脑海中，那绝望的呼喊，……难道，另有隐情？
她看着徐墨怀，男人的眼神真挚，不像在说谎。
徐墨怀敏锐地捕捉到她神色的松动，他知道，这是个机会，他必须抓住。
他继续解释道：“今天的事情，我也可以解释。柳筱的记者会，我本来没打算去。但你不也去了吗？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才跟了过去。”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无奈，“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柳筱她突然晕倒，现场那么多人，我当时……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第一反应就是救人。”
陈白芷听着男人的话，情绪再次翻涌上来。
绑架的事情，如果是真的……
可今天呢？
“那你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直接抱着她离开？”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压抑不住的委屈，“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全场那么多人看着！记者那么多镜头对着！”
她说完，脸颊就蹭一下烧了起来。
该死！
她竟然下意识地，就这么质问他了！
这不就等于……等于她潜意识里，有点接受他关于绑架的解释了吗？
徐墨怀是什么人？察言观色的顶尖高手。
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黑眸中迸发出光芒。
“白芷，”他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确认，“你……你相信我的话了？”
不等陈白芷回答，徐墨怀已经有了动作。
他转身，从茶几上抓起那两份离婚协议书，双手用力……
刺啦……刺啦……
清脆的纸张撕裂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陈白芷脑子还有点懵，下意识就想去阻止。
“哎，你不能撕！”
她喊出声的时候，协议书已经壮烈牺牲了。
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碎纸片，陈白芷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重新在沙发上坐下，赌气一般，偏过头不去看他，声音却底气不足：“撕了也没用！我电脑里还有备份，大不了我再打出来！”
徐母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此刻，她悄悄松了口气。
儿子这块木头，总算知道开口解释了。
她轻轻拉过陈白芷的手，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慈爱。
“芷芷啊，你看，墨怀他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你心里还有什么对他不满的地方，趁今天这个机会，都说出来，让他好好听听。”
徐母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看来，这小子心里，不是没有白芷的。
只是他自己不开窍，或者说，是不敢承认罢了。
想到两个人之间可能真的只是误会一场，徐母压在心头多年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她转头看向徐墨怀，语气里带上了提点：“墨怀，你光撕那个协议有什么用？芷芷心里还有气呢。想要让她真正原谅你，你得拿出诚意来，好好听听芷芷的想法，看看她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明白吗？”
徐墨怀喉结微动，徐母话音刚落，他就开了口。
“你说吧。”
三个字，非常简短。
陈白芷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目光对上徐墨怀深邃的眼眸。
“我让你不跟柳筱见面，你能做到吗？”
徐墨怀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不跟柳筱见面？
但是，离婚官司……他答应过她的。
徐母也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儿子。这个问题，太关键了。
陈白芷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盯着徐墨怀，不放过他脸上任何表情变化。
她知道，这个问题很尖锐。
但她必须问。
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那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片刻的沉默，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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