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大将军炮”在秘密工坊试射成功的消息,被萧云凰以最高级别的保密措施封锁,仅限于格物院核心工匠和极少数心腹将领知晓。然而,这足以改变战争形态的“雷霆之器”,其意义太过重大,不可能永远藏于深山。它需要震慑的,不仅仅是关外的蛮族,更有朝堂内那些心思各异的臣子,以及潜藏在阴影中、始终未曾放弃掣肘的世家势力。
萧云凰深知,新军的建立、管理制度的革新、乃至这火炮的诞生,无一不在挑战着旧有的权力格局和认知边界。要想让这些新生事物顺利推行,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中发挥最大效力,就必须先在内部,用无可辩驳的力量,树立起绝对的权威,碾碎一切质疑和侥幸。
她决定,举行一场小范围的、但极具分量的“观炮演武”。受邀者,除了秦岳等军方绝对忠诚的将领外,便是以丞相(新任,寒门出身)、太尉李罡、户部尚书王崇、清河崔琰、陇西李慕等为代表的文武重臣,尤其是那些对“天工之术”始终抱有疑虑、或暗中阻挠新政的世家魁首。
京郊,皇家猎苑深处,一片被划为禁区的山谷。
时值深秋,天高云淡,山谷中却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肃杀之气。受邀前来的重臣们,在精锐禁军的“护卫”下,怀着各异的心思,抵达了这片他们从未踏足过的神秘之地。山谷一侧的高坡上,搭建起了简易的观礼台。
太尉李罡抚着花白的胡须,与身旁的户部尚书王崇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以为然。所谓“仙界奇术”,不过是些取巧之物,于堂堂国战,能有多大助益?无非是女帝借机立威罢了。
清河崔琰和陇西李慕则显得更为平静,但眼底深处那抹审视与算计,却如何也掩盖不住。他们倒要看看,这位年轻的女帝,还能拿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萧云凰端坐于观礼台主位,玄色龙袍在秋风中微微拂动,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秦岳按剑立于其侧,目光锐利如鹰。
“诸位爱卿,”萧云凰淡淡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请诸位前来,非为游猎,而是观武。北境战事吃紧,蛮族凶顽,朕心甚忧。幸赖天佑,格物院工匠偶得奇思,制成一器,或可助我大夏,破此困局。”
她的话音刚落,山谷对面,约三百步外,一群工匠和士兵掀开了覆盖在某物上的巨大油布。
一尊重达千斤、闪烁着幽冷青铜光泽的“神威大将军炮”,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那粗壮的炮管,那狰狞的炮口,那充满力量感的造型,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乃何物?”
“似鼎非鼎,似鼓非鼓……”
“莫非是新的投石机?”
议论声低低响起,充满了疑惑。这东西的造型,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就在这时,更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几名士兵,费力地抬起一个沉重的实心铁球,缓缓塞入了那青铜巨物的口部!接着,又用长杆向内填入东西。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要将铁球抛出去吗?”王崇忍不住低语,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人力怎么可能抛出如此沉重的铁球?
萧云凰没有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
准备工作完成,所有操作人员迅速退到安全距离之外,只留下一名手持长杆的士兵。
山谷中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呼啸。
突然——
那名士兵将长杆末端点燃的引信,猛地触向炮尾的一个小孔!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来自九霄雷霆的恐怖巨响,猛然炸裂!声音之大,远超以往任何“轰天雷”,震得整个山谷嗡嗡作响,观礼台上的不少文官被吓得浑身一颤,甚至有人惊叫出声,险些在地!
伴随着巨响,那青铜炮口喷吐出数尺长的炽烈火焰和滚滚浓烟!炮身猛地向后坐去,沉重的木制炮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几乎在同一瞬间,三百步外,那座作为标靶的、由巨石和厚土垒砌而成的模拟敌楼,上半部分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拳狠狠击中,轰然炸开!碎石泥土西散飞溅,烟尘弥漫!
而那枚沉重的铁球,在击毁敌楼后,依旧携带着恐怖的动能,狠狠地砸进后面的山体,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深坑!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观礼台上,所有王公大臣,无论是忠是奸,是文是武,此刻全都僵立在原地,目瞪口呆,脸上失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极致的震撼与恐惧!
太尉李罡手中的玉扳指,“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却浑然不觉。他征战沙场数十年,见过最猛烈的攻城槌,最密集的箭雨,却从未见过如此……如此蛮横、如此首接、如此摧枯拉朽的毁灭之力!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这是天威!是神罚!
户部尚书王崇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之前还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克扣格物院的用度,如何拖延新军的粮饷,此刻,所有的算计在这声炮响和那粉碎的敌楼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拥有此等神器的女帝,还需要和他们这些世家在钱粮上勾心斗角吗?她若愿意,恐怕……
清河崔琰和陇西李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骇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他们终于明白,女帝和那位“天工郎”掌握的力量,己经彻底超出了他们能够理解甚至能够抗衡的范畴。这不再是奇技淫巧,这是足以改天换地的力量!任何试图阻挡在这力量面前的,都只会被碾为齑粉!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反应!
“神器!真乃镇国神器啊!”新任丞相激动得老泪纵横,率先跪倒在地,“陛下得此神物,何愁蛮寇不灭?大夏必当万世永昌!”
“陛下万岁!天佑大夏!”秦岳等将领激动得满面红光,纷纷跪倒,声音洪亮,充满了自豪与狂热。
那些原本心存疑虑或别有心思的官员,此刻也再无半分犹豫,争先恐后地跪倒在地,高呼万岁,声音颤抖,充满了敬畏。
萧云凰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跪倒的群臣,尤其是那几位世家代表苍白而惶恐的脸。她知道,这一炮,不仅轰碎了远处的标靶,更轰碎了朝堂之上许多无形的壁垒和野心。
“众卿平身。”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此‘神威大将军炮’,乃格物院工匠,秉承天工郎指引,呕心沥血所成。朕希望诸位爱卿能明白,值此国难之际,唯有上下同心,摒弃成见,全力支持新政、支持格物、支持新军,我大夏方能汇聚众智,铸就更多护国利器,扫平蛮寇,还天下太平!”
“臣等谨遵圣谕!必当竭尽全力,辅佐陛下,共克时艰!”这一次的回应,前所未有的整齐和发自内心。
首炮轰鸣,其声震于朝野,其威慑于人心。大夏王朝内部,因这跨越时代的一响,暂时凝聚起了前所未有的向心力。所有的暗流与算计,在这绝对的力量展示面前,都不得不暂时蛰伏起来。
然而,萧云凰和远在另一个世界的陆沉都清楚,这仅仅是开始。火炮的产能、运输、以及在实战中的应用,还有无数的难关需要攻克。而蛮族,在得知此物存在后,又会采取何种应对?北境的战局,依旧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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