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餐露宿，终于，在第三天的下午，一座灰黑色的城池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它建在一片地势较高的丘陵上，城墙由巨大的黑褐色山石垒成，看上去颇为坚固，但许多地方己经有了破损的痕迹，只是用泥土和木头勉强修补。
城头插着一面褪色的旗帜，图案看不太清，隐约像是一头盘踞的猛兽。
城门洞口开着，几个身着皮甲、手持长矛的兵丁盘剥着过往行人。
城门口排着稀稀拉拉的队伍，多是些推着独轮车、挑着担子的农户，面带愁苦，接受着兵丁粗鲁的盘查和勒索。
对一些言行举止看起像是书生的，便没有多过为难。
偶尔有衣着光鲜些、骑着驮兽的人经过，兵丁们则会换上谄媚的嘴脸，首接放行。
等级分明，欺软怕硬。
李常青心里有了底。
将电棍收进系统背包，包袱中只剩些干粮，整理了一下衣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逃难的流民，混在人群里走向城门。
“站住！干什么的？”
一个歪戴着帽子的兵丁懒洋洋地用长矛拦住了他，上下打量着他古怪的短发，眼神警惕。
“这位军爷，在下是游学的书生，路过贵地，想进城见识一番。”
李常青拱手，尽量用文绉绉的语气说道。
兵丁听李常青说自己是书生，而且说话语气也确实文绉绉的，便侧身让开了道路，示意李常青过去。
李常青道了声谢，平静地走进城门洞。
身后传来其他农户被呵斥、被搜刮走可怜粮食的哀求声。
城墙内外，仿佛是兩個世界。
城内街道狭窄，铺着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两旁是低矮的土木结构房屋，大多显得破旧。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牲畜粪便、垃圾腐烂和某种劣质油脂混合的怪味。
行人大多面色惶惶，行色匆匆。
但也有繁华的角落。
主干道两旁有一些像样的店铺：铁匠铺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布庄挂着颜色暗淡的布料，杂货铺门口摆着各式各样的山货和简陋的陶器。
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家酒肆，里面传出粗野的划拳声。
“这位兄台，可否告知一下当铺如何走？”
李常青拦住一穿着朴素，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拱手一礼。
对方客气还礼：“兄台不必客气，沿此路走过第一个巷口后右转，再往前走过两个巷口左拐大概二三十步便有一家宝昌当。”
“多谢！”
李常青按照书生所述路线顺利找到宝昌当。
一进门，一名头发花白的掌柜便笑呵呵地招呼道：“客官所当何物啊？”
李常青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塑料打火机放于柜台上。
老掌柜上手仔细端详：“恕老夫孤陋寡闻，敢问客官此为何物？”
“此物名为打火机，来自极远之地，老掌柜不识得很正常。”
“打火机？难不成与火有关？”
“嗯！可凭空生火！像这样……”
李常青拿过打火机，手指轻轻一按。
“咔哒！”
淡蓝色的火苗倏地窜起。
老掌柜惊得往后缩了缩，惊声道：“这……这，这莫不是仙家法器？客官当真要出手？”
“老掌柜估个价吧，只要价码合适，自然是要出手的！”李常青再次将打火机递给掌柜。
老掌柜小心接过，学着李常青的操作点火尝试一番后伸出一手指道：“一百两银子死当，如何？”
李常青闻言心头一惊，没想到对方竟然给出如此高价。
面不改色，故作沉吟：“低了些，老掌柜多少再加点，在下也是家中急需银子才出手此物，不然，此等奇物怎舍得出手。”
“一百二十两，不能再多了，毕竟此物再奇也就起个火折子的作用。”
“成交！”
老掌柜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李常青心里也乐开了花。
交易完成。
有了一百二十两巨款，李常青便不打去冒险出售精盐了，也没有急着去采购，而是先在城里慢慢转悠，熟悉环境，倾听各种交谈。
他听到了更多关于赋税沉重的抱怨，听到了对城主府霸道行径的敢怒不敢言，也听到了一些零碎的、关于“仙师”的传闻。
“……听说城主府最近请来了一位仙师供奉，本事大得很，能呼风唤雨！”
“呸！真那么厉害，怎么不下场雨缓解旱情？我看就是骗吃骗喝的！”
“小声点！不要命了！听说那位仙师是要帮城主探寻什么矿脉……”
“矿脉？怪不得加征护城税，怕是用来孝敬仙师的吧！”
仙师？矿脉？李常青默默记下。
这个世界超凡力量的存在，似乎比他预想的更接近普通人的生活。
他找到一家看起来最热闹的酒肆，在角落坐下，点了一壶最便宜的浊酒和一碟盐水豆子，耳朵却竖得老高。
邻桌几个似乎是行脚商人打扮的男子正在高声交谈，抱怨着行路的艰难和各地越发不太平。
“……娘的，西边黑风寨的那伙山贼越来越嚣张了！上次老子差点折在那儿！”
“可不是吗！听说他们大当家得了一把什么宝刀，削铁如泥，连城主府的税兵都敢劫！”
“嘘……慎言！喝酒喝酒！”
山贼？宝刀？李常青若有所思。
这时，他脑海裡突然响起小优的声音：“检测到宿主接触并初步了解本世界基础力量体系（修仙、武道），信息库补充更新。”
“奖励积分：100点。
当前总积分：408点。”
这也行？
李常青心中一喜。
看来多听多看，本身就有价值。
他喝完酒，结账离开，开始在集市上采购。
粮、油、米、面、肉干等，李常青专挑好的买，虽然不及系统商城中的东西好，但积分难挣，若将积分花在这些普通吃食上实在有些舍不得。
逛到成衣铺时，花费三两银子买了两套换洗衣袍和鞋子，当是入乡随俗了，顺带给林小石也买了一套衣裳和一双结实的草鞋。
最后，他在一个旧书摊前停下。
书摊上大多是些话本传奇、黄历、粗浅的医药书，甚至还有几本春宫图。
李常青翻捡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本封面残破、字迹模糊的《九州风物志》，以及一本薄薄的、似乎是给蒙童识字的《千字文》。
摊主看他感兴趣，张口就要一百个铜板。
眼看日头己经偏西，李常青都懒得跟他讨价还价。
采购完毕。
李常青寻了个偏僻的无人角落，将东西一股脑塞进了系统背包。
然后如来时那般，背上背着个只有些许黑面馍馍的包袱朝城门而去。
出城比进城更容易，兵丁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便放行了。
回程的路感觉快了许多。
李常青一边走，一边在心裡盘算。
黑山城的情况比他想的更复杂，也更危险。
赋税沉重，民不聊生，城主府似乎还与所谓的“仙师”有所勾结，城外还有山匪横行。
但这都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
两天后，回到石村时，己是深夜。
林小石竟然还没睡，蹲在村口眼巴巴地望着，看到李常青的身影，立刻像小豹子一样冲了过来。
“老师！您回来了！”
看着弟子眼中的欣喜和依赖，李常青一路上的疲惫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他拿出新买的衣服和鞋子，还有那本《千字文》，递给林小石。
男孩抱着这些东西，高兴得说不出话来，眼圈都红了。
第二天，李常青开始研究那本《九州风物志》。
书的内容很杂，记载了九州界的山川地理、王朝更替、奇闻异事，甚至还有一些关于“灵气”、“修炼”的模糊记载，语焉不详，更像是神话传说。
但结合系统之前的提示和城里的听闻，李常青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宏观的认识。
同时，他教授林小石的内容也开始升级。
除了格斗术和识字，他开始加入一些基础的数学计算和野外方向辨认。
林小石学得越发刻苦，身体在营养糊糊的滋养下，似乎也结实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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