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滨镇的七月十五，蝉鸣裹着暑气在街头横冲首撞。
市法院门口的梧桐树上，蝉蜕挂在枝桠间，像被揉皱的旧纸。
肖丽站在法院外的台阶下，望着黑压压的人群——
有碎尸案死者的家属，有被毒蝎帮伤害过的赌客；
有举着“严惩毒贩”标语的群众，还有抱着孩子的老人。
她的腕间阴阳玉贴着皮肤，泛着幽暖的光，像块被体温焐热的玉。
“肖判官。”王警官挤到她身边，手里攥着份判决书：
“庭审提前了，陈金和赵蝎的案子合并审理。”
肖丽点头，跟着王警官往法院里走。
走廊里飘着消毒水的气味，法警的皮靴声“咔嗒咔嗒”敲在瓷砖上。
她路过候审室时，透过玻璃看见赵蝎被铐在椅子上，头发乱得像鸟窝，左脸的刀疤在白灯光下泛着青。
他盯着地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缝里渗出血珠。
“他昨晚在看守所哭了半宿。”王警官压低声音：
“说梦见他儿子在梦里喊‘爸爸’，可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肖丽没接话。
她想起昨夜阴阳眼里看到的画面：
赵蝎的老母亲坐在土炕上，手里攥着张泛黄的全家福——
照片里的赵蝎穿着白衬衫，抱着个穿红棉袄的小男孩，背景是村口的老槐树。
老太太抹着眼泪，嘴里反复念叨：“我儿本是个好娃……”
审判庭的门开了。
肖丽跟着人群走进去，立刻被眼前的场景震住——
旁听席坐满了人，前排是受害者家属，后排是记者和普通群众。
审判席上，审判长穿着法袍，表情严肃；
公诉人捧着一摞卷宗，目光如炬；
被告席上，陈金穿着定制西装，头发梳得油亮，却掩不住眼底的慌乱；
赵蝎缩在椅子上，脖子上还挂着镣铐，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精气神。
“现在开庭。”审判长的声音在法庭里回荡。
公诉人起身，宣读起诉书：
“被告人陈金、赵蝎等人，涉嫌贩卖毒品、故意杀人、组织黑社会性质组织……”
肖丽盯着陈金的脸。
他的额头渗出冷汗，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做什么心理斗争。
当公诉人提到“碎尸案”时，他突然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那些……那些死者都是自愿的！是他们自己要当‘活祭’的！”
“放屁！”旁听席传来一声怒吼。
肖丽转头，看见个穿蓝布衫的老人站起来——
是碎尸案死者王阿婆的儿子。
他攥着拳头，声音发抖：
“我妈被你们抓去当‘活祭’时，她才六十岁！她给我织的毛衣还在衣柜里，你们赔得起吗？”
“就是！”另一个中年男人站起：
“我弟被周大海逼着剁了手，现在连碗都端不稳！你们说‘自愿’？他当初跪在地上求你们给条活路，你们答应了吗？”
法庭里炸开了锅。
受害者家属们哭喊着，拍打着桌子；记者们举着相机，闪光灯不停闪烁；
法警们赶紧维持秩序，大声喊着“肃静”。
肖丽望着这一切，想起自己十八岁时，母亲跪在医院走廊里求医生，自己缩在墙角哭的样子。
她摸了摸腕间的阴阳玉，玉身突然发烫——
这是她在阴阳眼里看到的，那些受害者临终前的不甘与怨恨，此刻正随着审判的进行，一点点消散。
“被告陈金，你对指控有异议吗？”审判长敲了敲法槌。
陈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
“我……我有异议！我是正当生意！那些冰毒是给医院的；
周大海的赌场是自愿签的‘押命局’，我没逼他们！”
“正当生意？”公诉人冷笑：
“你的账本上写着‘娱乐场所专用’，医院会用掺了麻黄碱的冰毒给病人治病；
周大海的赌客里有几个是自愿签‘押命局’的？他们欠你钱，你就剁他们的手、挖他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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