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丽蹲在兴达煤矿外的土坡上，望着矿洞口忙碌的人群，喉结动了动。
她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扎着马尾，手里攥着张“民生报记者证”——
这是她托县城报社的老同学弄来的，照片是上周在照相馆拍的，嘴角还带着点刻意扬起的弧度。
“肖记者？”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肖丽回头，看见王警官站在土坡下，藏青警服沾着煤灰，手里拎着个保温杯。
“王警官？”肖丽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土：
“您怎么来了？”
“市局派我来协调矿难调查。”王警官把保温杯递给她：
“里面是姜茶，矿里风大，喝点暖的。”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
“周正雄今天早上来矿里了，开了个‘内部会议’，把矿长、安全科科长都叫走了。我怕他销毁证据，你抓紧时间。”
肖丽喝了口姜茶，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窜进胃里。她摸了摸兜里的微型摄像机——
这是黑无常给的，说“能拍到阴司看不到的东西”，其实是个高倍针孔摄像头。
“我进去。”肖丽把记者证别在胸前：
“您在外头盯着，要是矿长拦我，就说‘市局领导让来的’。”
王警官点头：“注意安全。”
矿洞口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
肖丽深吸一口气，跟着几个扛着矿灯的工人往里走。
矿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矿灯的光扫过岩壁，能看见水痕在石头上蜿蜒——
三天前的透水事故，矿道里还积着半尺深的水。
“记者同志，这边不能随便进！”
安全科科长老张拦住她，脖子上挂着“安全责任人”的工作牌，脸色铁青：
“矿难现场还在勘查，闲杂人等……”
“张科长。”肖丽举起记者证：
“市局宣传处的，让我来拍些矿工家属的采访。”她晃了晃手里的摄像机：
“您看，这是我的证件。”
老张盯着证件看了两秒，松了松口：“行，但只能在前巷拍，别往里走。”
肖丽跟着他往矿道深处走，矿灯的光里，能看见岩壁上密密麻麻的裂缝——
这是透水事故留下的痕迹。
她假装调整摄像机角度，指尖悄悄摸向兜里的引魂香——
黑无常说“这东西能让你听见矿工们的冤魂在说什么”。
“张科长，”肖丽突然停住脚步：
“这裂缝……是透水前就有，还是事故后才裂的？”
老张的脸色变了变：“透水前就有，我们定期检查的。”
“那这些水痕……”肖丽指着岩壁下方的水痕：
“是从裂缝里渗出来的？”
老张没说话，加快了脚步。
肖丽望着他的背影，摸出引魂香点燃，青烟袅袅升起。
“小张，别跟她废话。”
阴冷的声音从矿道深处传来。
肖丽转头，看见周正雄站在前方，穿着深灰西装，头发梳得油亮，手里拎着个皮质公文包。
他身后跟着两个保镖，眼神像狼。
“周老板。”肖丽笑着迎上去：
“我是民生报的记者，来采访矿难后的矿工生活。”
周正雄上下打量她：“记者？”
他嗤笑一声：
“市局什么时候让记者进矿难现场了？”
“张科长说……”
“张科长懂个屁！”周正雄打断她，保镖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
“记者同志，矿里刚出了事，家属都哭成那样，你拍这个，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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