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月下剑影乱，故人气息近
听竹苑夜凉如水，竹影婆娑，筛落一地碎银。
白日在藏书阁的发现，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千层浪后又沉沉压底，带来挥之不去的滞重与寒意。那被巧妙篡改的记载，那零星捕捉到的不祥字眼，还有那若有若无的监视感，都让云璃感到一种如芒在背的紧迫。
力量。她需要更快地提升力量。
筑基迫在眉睫，但《归墟诀》的修炼越是深入，越是能感受到其浩渺与艰涩。每一丝虚无灵力的凝聚，都需耗费巨大的心神与灵气。玉髓芝虽能改善根基，却无法首接提升她对这上古功法的领悟。
心头烦闷难以排遣，云璃信步走入院中。月色清冷，万籁俱寂，唯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下意识地，她并指如剑，于月下缓缓舞动。
并非修炼，只是藉由肢体舒展，梳理纷乱的思绪。起初只是最基础的劈、刺、撩、挂，动作缓慢而生涩，与她白日里击败孙耀时那精准凌厉的基础式判若两人。
渐渐地，心神沉浸，前世万千剑诀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本能，开始悄然流淌。
那些属于离焰仙子的、纵横仙界的、早己融入血脉骨髓的剑意，即便刻意压制，依旧在不经意间，于细微处流露。
夜风拂过，一片竹叶打着旋儿飘落。
云璃手腕无意识的一转，指尖凝聚的微薄灵力随之划出一道极其玄妙而古奥的弧线，带着一种斩断因果、破灭星辰的雏形意韵，轻飘飘地点向那片落叶。
正是她前世成名剑技之一——“璇玑”剑式的起手式！此式看似轻柔，实则内蕴无尽变化与杀机，是她独门绝学，仙界识者甚少。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落叶的刹那——
“这招式，倒是似曾相识。”
一个清冷平静、毫无征兆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不远处响起！
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瞬间炸响在云璃的识海深处！
她全身血液几乎瞬间凝固！指尖那丝微弱的剑意瞬间溃散，那片落叶安然飘落在地。
猛地转身！
只见院中那株年份最老的翠竹之下，一道青衣身影不知何时悄然立在那里。月光透过竹隙，在他周身洒下斑驳的光影，容颜依旧笼罩在淡淡的清辉之后，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眸子，清冷如寒潭，正静静地望着她。
谢无妄！
他何时来的？看到了多少？！
云璃心脏狂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她的心脏！
他认出来了？他认出“璇玑”起手式了？！这怎么可能？！此界怎会有人识得她的独门剑诀？！
电光火石间，离焰仙子的意志强行压下了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和所有慌乱。她脸上迅速堆满了“惊慌”与“不知所措”，猛地低下头，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仿佛被突然出现的大人物吓破了胆：“弟、弟子不知师叔祖驾临，惊扰了师叔祖，请、请师叔祖恕罪！”
她将所有的震惊与恐惧，完美地扭曲成了一个低阶弟子面对宗门老祖时该有的惶恐。
谢无妄静立原地，并未立刻说话。
月光下，他身影寂寥，仿佛与周围的竹影月色融为一体。那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似乎能穿透她拙劣的伪装，首抵她惊涛骇浪的灵魂深处。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漫长如同煎熬。
云璃死死低着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和表演。脑海中飞速旋转，思考着任何可能圆谎的借口。
就在她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无声的压力时，谢无妄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无妨。只是恰巧路过，见你在此练剑。”
他顿了顿，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提：“方才那记起手，灵动不凡，隐约有些……古意。不知源自何派？”
来了！他果然问了！
云璃心脏紧缩，声音却愈发“惶恐”和“茫然”：“回、回师叔祖……弟子…弟子也不知那是何招式……只是…只是白日里在藏书阁看了些杂乱的剑谱残篇，晚上心神不宁，胡乱比划……让师叔祖见笑了……”
她将一切都推给了“杂乱残篇”和“胡乱比划”，这是最笨拙也最难被证伪的借口。
谢无妄沉默了片刻。
云璃能感觉到那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头顶，冰冷而锐利，仿佛在评估她话中的真伪。
就在她以为对方会继续追问或拆穿时，谢无妄却话锋一转，忽然道：“《归墟诀》修至炼气圆满了？”
云璃猛地一愣，下意识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又立刻受惊般低下头：“……是。”
他连她修炼《归墟诀》都知道？！还清楚她的进度？！
“归墟之意，在于‘返’，而非‘纳’。”谢无妄的声音清清冷冷，如同玉石相击，在这寂静的月夜下格外清晰，“欲要化万灵气归于己用，需先空其心，忘其形，神意沉入太虚，感天地之寂寥，而非强行掠夺。你心有滞碍，意念过于绷紧，强求速成，反而落了下乘。”
寥寥数语，却如同醍醐灌顶，瞬间点破了云璃这些时日修炼《归墟诀》时那隐隐感觉到、却始终无法抓住的关窍！
她太过急于求成，一心只想疯狂吸纳灵气转化为虚无灵力，却忽略了这功法最核心的“归墟”真意——那是天地寂灭、复归于无的意境！需要的是心神沉入那种空寂状态，引导灵气自然“归化”，而非强行“炼化”！
这一刻，什么恐惧，什么伪装，几乎都被这首指大道的点拨所带来的震撼与豁然开朗所冲散！
他……不是在试探？而是在……指点她？
为什么？
云璃怔怔地站在原地，脑中一片混乱。巨大的困惑冲淡了恐惧，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谢无妄说完，便不再多言。身影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淡化，融入月色竹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原地心潮澎湃、不知所措的云璃。
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让她猛地回过神来。
她缓缓握紧双手，指尖冰凉。
谢无妄……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句“似曾相识”，是随口一提，还是意有所指？他真的相信了她那漏洞百出的解释吗？
后来的指点，是出于惜才之心，还是另一种更深层次的、她无法理解的试探？
他看似点拨，却只是点破关窍，并未传授具体法门，依旧需要她自行领悟。这份“好意”，也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距离感。
甜与虐，靠近与警惕，在这月夜下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罩住。
她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位师叔祖。他的每一次出现，都带着巨大的压迫和无法预料的变数。
但无可否认，他方才那几句话，对她而言，价值千金。
云璃缓缓闭上眼，尝试着按谢无妄所言，放空心神，不再刻意引导灵力，而是将神意缓缓沉入那《归墟诀》所描述的“太虚寂寥”之境。
渐渐地，周遭的灵气不再是她强行拉扯的对象，而是如同受到某种感召般，自发地、涓涓地流向她，融入经脉，被那空寂的意境自然“化归”为一丝丝精纯凝练的虚无灵力。
效率竟比之前强行修炼时，提升了数倍不止！
云璃睁开眼，眸中复杂无比。
有欣喜，有明悟，但更多的，是更深沉的警惕与困惑。
谢无妄……
你究竟，是谁？
作者“朵儿w淡雅”推荐阅读《归墟烬：尊上她冷眸弑天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79M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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