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坦诚局半真，禁忌之力显
赤枫林的杀机散去，只余满地狼藉与淡淡的血腥气。谢无妄并未首接带云璃返回青云宗，而是在林中寻了一处僻静溪谷，布下隔绝探查的禁制。
溪水潺潺，映着天光，稍稍驱散了之前的肃杀。云璃坐在一块光滑的青石上，默默运转灵力化开清蕴丹的药力，修复着体内的暗伤与余毒。谢无妄则立于溪边，背影挺拔孤寂，望着流淌的溪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才林中那句“你还要独自扛到何时”，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仍未平息。云璃知道，有些话，不能再完全回避。谢无妄展现出的实力与一次次及时的援手，以及他可能知晓的内情，让她意识到，或许……他可以成为某种意义上的“盟友”，尽管这盟友关系可能建立在未知的目的之上。
她需要抛出一些筹码，换取更多的信息，也需要……试探他的底线。
待体内气息稍平，云璃抬起头，看向谢无妄的背影，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师叔祖。”
谢无妄缓缓转过身，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示意她继续。
云璃深吸一口气，字斟句酌，将自己早己准备好的、经过筛选的“真相”缓缓道出：
“我并非此界寻常弟子。我乃……上古时期，一位道号‘璇玑’的修士残魂转世。”
她紧紧盯着谢无妄的反应。只见他神色未变，眸色却几不可察地深了些许，仿佛对这个名字并不意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我前世，遭人背叛，于‘诛仙台’殒命。”云璃提到诛仙台时，声音带着刻骨的寒意，“背叛者，一为洛宸，一为素瑶。而他们背后，似乎还有更深的势力在操控。”
她略去了对师尊玄阳仙尊的怀疑，这是她心底最深的刺，无法轻易示人。同时，她也隐去了寂灭剑柄和烬瞳戒的具体细节，只将其模糊地归为“残魂携带的些许特殊感应”。
“此次前往幽冥渊，便是因感应到那里有与诛仙台相似的气息。我在渊底……遇到了一缕即将消散的残魂，是我前世旧部。他临死前警示……让我小心身边的人。”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谢无妄。
谢无妄的眉头微微蹙起，但依旧没有打断。
“我不知那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不知他们为何要置我于死地，甚至不知洛宸与素瑶在其中扮演的确切角色。”云璃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迷茫，这并非全然伪装，“我只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而我，也绝不会放弃追查真相，复仇雪恨。”
她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强大仇敌追杀、苦苦寻求真相与力量的转世残魂。这并非谎言，只是有所保留。
说完这些，她看向谢无妄，目光带着探询：“这就是我能告知的。现在，可否请教师叔祖，您屡次相助，口中的‘故人’，究竟是谁？您……又究竟是何人？”
溪谷陷入一片寂静，只有水声淙淙。
谢无妄凝视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能洞穿她有所保留的坦白。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移开目光，望向山谷上空那方被禁制隔绝的、略显扭曲的天空，仿佛在追忆极其久远的往事。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缥缈，带着一种跨越万古的沧桑：
“我并非你此世认知中的‘师叔祖’。”
第一句话，便让云璃心神一震。
“我与你类似，亦是残魂转世。”谢无妄的语调平静无波，却字字千钧，“我的前世，陨落于一场……对抗‘禁忌’的战争。”
禁忌？
云璃瞳孔微缩，这是一个她从未听过的词汇，却本能地感到一种不祥。
“那是一种……侵蚀法则，扭曲本源，意图让万物归寂的力量。”谢无妄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某种近乎凝重的情绪，“它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如同附骨之疽。吾等称其为——‘归墟暗面’。”
归墟暗面？云璃心中剧震！《归墟诀》的归墟真意，是天地寂灭后复归于无的“空”，是一种自然的法则循环。而这“归墟暗面”，听其描述，却像是这种法则被扭曲、污染后产生的毁灭意志！
“那一战，天地崩碎，万灵泣血……吾等虽竭力将其封印，却亦代价惨重，纷纷陨落。”谢无妄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磨灭的痛楚与疲惫，“我之一缕残魂，流转万载，方于此界重生。”
他重新看向云璃，目光锐利如刀：“我关注你，最初并非因为什么‘故人’。”
云璃心头一紧。
“而是因为，在你身上，我感应到了与那‘归墟暗面’同源，却又有些微不同的……‘禁忌’气息。”谢无妄的语气斩钉截铁，“很微弱，但本质相近。它缠绕在你的神魂深处，与你的本源几乎融为一体。”
云璃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
禁忌气息？与她神魂融为一体？是因为烬瞳戒？还是因为《归墟诀》？或者……与她前世陨落诛仙台有关？
“而且，”谢无妄逼近一步，目光灼灼，仿佛要看到她灵魂最深处，“我怀疑，你前世‘璇玑’的陨落，并非简单的仇杀或背叛。其背后，极可能就有这‘归墟暗面’在操控、在推动！洛宸、素瑶，或许都只是被其利用的棋子，甚至……可能也被其污染！”
轰！
这番话，比之前任何一次危机都更让云璃心神俱震！
她一首以为的仇人，可能只是棋子？她一首追寻的真相，背后可能牵扯着足以毁灭世界的“禁忌”之力？而她自身，竟然也带着这禁忌的气息？！
这颠覆了她所有的认知！
她下意识地后退，背脊撞上冰冷的石壁，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你……你如何证明？”
谢无妄停下脚步，看着她惊惶失措的模样，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复杂。他没有强行靠近，只是摊开手掌，一缕极其细微、却让云璃灵魂都感到战栗的、纯粹的“空无”与“死寂”之力，在他掌心浮现。那力量与《归墟诀》的虚无灵力相似，却更加古老、更加冰冷、更加……充满了一种不容于世的“恶意”。
“这是我前世的残留力量，亦是封印和对抗‘暗面’的凭证。它对同源的气息，自有感应。”谢无妄沉声道，“你身上的气息，虽有所不同，更偏向于‘吞噬’与‘承载’，但本质的‘寂灭’根源，骗不了人。”
云璃死死地盯着他掌心那缕力量，感受着神魂深处烬瞳戒传来的、既渴望又排斥的剧烈悸动，以及《归墟诀》灵力那隐隐的共鸣与颤栗，她不得不相信，谢无妄所言，恐怕……是真的。
她不仅是残魂转世，她的身上，还背负着可能与灭世禁忌相关的秘密！她的复仇之路，陡然间被拔高到了一个她无法想象的恐怖层面！
合作中的算计？情感投入的矛盾？
在此刻这骇人的真相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看着谢无妄，这个身份神秘、力量强大、带着目的接近她的男人。他是对抗禁忌的古老英雄？还是另有所图？
而她，这个身负禁忌气息的转世者，在他眼中，究竟是盟友，还是……需要警惕甚至清除的对象？
溪谷之中，两人对视，气氛凝重得几乎凝固。
坦诚了部分真相，却引出了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谜团。
云璃的心，沉甸甸的，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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