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宿命非定数，我言即法则
星殒海的雷劫余波尚未完全平息，破碎的星辰碎片仍在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大道的拷问。云璃独立于一片相对完整的巨大星骸之上，元婴期的磅礴气息内敛如深渊，手中归墟剑暗沉无光，却仿佛牵动着整个星殒海的寂灭韵律。
魂灯在她身侧悬浮，温暖的光芒是她与过往、与未来唯一的温情连接。
玄阳嘶吼的“宿命”——那万物终将归于墟渊的预言，此刻在她心中己激不起半分恐惧的涟漪。她洞悉了本质，墟渊非敌，乃是世界呼吸不可或缺的一环。所谓宿命，不过是失衡后必然的惨烈矫正。
而她，手握归墟，心纳万象，便要重定这宿命！
目标明确——太古墟渊的核心。并非去封印，也非去毁灭，而是去沟通，去疏导，去将那淤塞万古、充满戾气的毁灭冲动，引入它本该在的世界循环“暗面”，使其从毁灭的洪流，化为滋养新生的“暗河”。
这一步，前所未有，凶险莫测。纵有元婴修为，执掌归墟仙剑，面对那世界的终极法则之一，她亦如蝼蚁撼树。但她的眼神，平静得如同古井深潭，倒映着决绝的星辉。
她低头，指尖轻轻拂过魂灯温润的壁沿，灯焰中那缕微弱的魂息似乎有所感应，微微摇曳。
“等我回来。”她轻语，似承诺，更似誓言。
将魂灯小心翼翼地收入体内最安全的本源空间温养，云璃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她双手握住归墟剑柄，将自身磅礴的万象灵力与那包容、映照真实的意志，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归墟，引路！”
归墟剑发出一声低沉而愉悦的剑鸣，剑身之上那些如同星璇归寂的道纹骤然亮起！一股无形的、指向性极强的牵引力，自剑尖透出，穿透了星殒海混乱的时空，遥遥指向宇宙深处某个无法用常理描述、仿佛存在于概念层面的“坐标”！
那里，便是“太古墟渊”的所在！并非物质世界的某处，而是法则与概念的深层交汇点，是世界“呼气”的终极出口！
云璃身影一动，随着归墟剑的牵引，化作一道混沌流光，并非穿梭空间，而是以一种更本质的方式，沿着那条由归墟剑意开辟的、连接现世与墟渊概念的“路径”，疾驰而去！
沿途，景象光怪陆离。她仿佛穿梭于世界的“背面”，看到了秩序法则之下，那无声流淌的、代表着衰老、沉寂、消亡的暗流。这些暗流原本应平稳地汇向墟渊，此刻却处处可见淤塞与扭曲，如同血管中的斑块，散发着不祥的躁动。一些地方，暗流甚至形成了恐怖的漩涡，吞噬着周边的一切生机与法则，那便是玄阳之流所能引动的、扭曲的“墟渊之力”。
越是深入，那股万物终结、复归于无的意韵便越是浓郁。并非邪恶，而是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必然”。寻常修士至此，只怕道心瞬间便会崩溃，被同化为这归寂之意的一部分。
但云璃万象剑心高悬，如同暴风眼中的灯塔。她不仅抵御着这股意韵的侵蚀，更在以剑心细细感悟、理解、甚至尝试着去“沟通”这股力量。她看到了毁灭，也看到了毁灭之后那极致的“空”，以及“空”中孕育的、最本源的“生”的契机。
不知“前行”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前方的“路径”尽头，景象豁然剧变！
不再有星辰，不再有空间的概念，甚至没有了光与暗的区分。那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存在”。仿佛是一切色彩的终点，一切声音的湮灭，一切形态的瓦解。它并非黑暗，而是比黑暗更绝对的“无”；它并非死寂，而是蕴含着让万物都渴望融入其中的、回归本源的终极宁静。
那就是太古墟渊的核心！世界的终极归宿之一！
仅仅是“看”到它，云璃的元婴都感到一阵剧烈的震颤，归墟剑发出兴奋与敬畏交织的嗡鸣。这里的力量，足以在瞬间将她这个新晋元婴连同归墟剑一起，彻底化为虚无。
但她没有退缩。
她停在这核心的边缘，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庞大的、本该平稳流淌的归墟之力，因为万古的淤塞，此刻如同被堵塞的火山，内部积蓄着难以想象的、足以颠覆现有秩序的恐怖压力。玄阳所窥见的，不过是这压力逸散出的丝丝缕缕。
若不能疏导，终有一日，这座“火山”会彻底爆发，那便是真正的、无可挽回的万物寂灭。
云璃深吸一口气（尽管此地并无空气），将万象剑心的力量催发到极致。她的意志，混合着对世界平衡的理解，对谢无妄的牵挂，对过往一切的释然与背负，化作一道无比纯粹、不含任何对抗意味的“意念”，如同最轻柔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墟渊的核心。
“我非为对抗而来。”
“我非为毁灭而至。”
“我理解你的存在，知晓你的必要。”
“我愿成为桥梁，疏导淤塞，让你重归应有的韵律。”
她的意念，在浩瀚无边的墟渊意志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起初，并未激起任何回应，只有那永恒的、吞噬一切的寂静。
但云璃没有放弃，她持续地、耐心地传递着自身的理解与善意，以万象剑心包容的特性，去模拟、去贴近那墟渊的波动。
渐渐地，那绝对的“寂静”似乎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仿佛一个沉睡了无数纪元的存在，被这缕与众不同的、试图“理解”而非“征服”的意念所触动。
云璃抓住这一丝转机，立刻引导归墟剑！归墟剑本就是墟渊之力的一部分显化，此刻在云璃的意志驱动下，剑身道纹光芒大盛，化作一个微小却稳定的“漩涡”，开始主动吸引、接纳附近那些淤塞、躁动的归墟暗流！
她并非要将这些力量导入现世，那将是灾难。而是以自身元婴为暂时的“容器”与“转化器”，以万象剑心为滤网，将这些充满戾气的毁灭之力，先行引入自身！
轰——！
难以想象的庞大、冰冷、死寂的力量瞬间涌入云璃的西肢百骸、经脉丹田！剧痛！那是超越肉身与神魂承受极限的、法则层面的撕裂感！她的元婴发出痛苦的哀鸣，周身光芒急速黯淡，肌肤表面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瓷器碎裂般的痕迹！
代价！这就是强行疏导世界本源之力必须付出的代价！
云璃咬紧牙关，嘴角溢出一缕暗金色的血液，眼神却依旧坚定如铁！万象剑心疯狂运转，艰难地梳理、净化着那狂暴的力量，将其中的“戾气”与“杂质”磨灭，只留下最精纯的、代表着“归墟”本质的空寂之力。
然后，她引导着这被初步净化的力量，沿着归墟剑开辟的、通往世界循环“暗面”的路径，缓缓输送出去。如同为淤塞的江河开辟了一条新的、平缓的支流。
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息都如同在刀山火海中煎熬。她的气息在不断衰弱，元婴的光芒越来越暗，仿佛随时都可能被那无尽的归墟之力同化、湮灭。
但她没有停止。
她以自己的身躯为堤坝，以自身的道心为航道，艰难却坚定地，执行着这前无古人的平衡之举。
在她看不见的、世界的“背面”，那些原本躁动不安、扭曲膨胀的归墟暗流漩涡，开始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缓平息、理顺，如同被抚平的褶皱，重新汇入那宏大而宁静的归墟主流之中。
宿命，并非定数。
当有人敢于以己心体天心，以自身承载世界的重量时，宿命的轨迹，便己然开始偏移。
云璃立于墟渊之畔，身如危卵，心似磐石。
她在用行动，向这诸天万界，发出无声却震耳欲聋的宣告：
我言，即法则。
第五章：宿命非定数，我言即法则（云璃）
---
虚空不再是碎片，而是化作了粘稠的、抗拒一切的帷幕。越是靠近那片被无数存在视为终极禁忌的领域，周遭的法则便越是稀薄、混乱，首至……彻底失效。
这里没有光，没有暗，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确切感知。只有一种永恒的、吞噬一切的“无”。寻常修士至此，无需任何攻击，便会因自身道则与外界彻底割裂而道基崩毁，神魂湮灭于这绝对的“虚无”之中。
这里，便是太古墟渊的“边界”。
我悬浮在这片概念的边缘，周身元婴期的磅礴灵力自发流转，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烬色光膜，勉强抵御着外界那无处不在的“归寂”之意。手中，归墟剑发出低沉的嗡鸣，剑身那深邃的灰暗色泽仿佛与这片虚无同源，却又带着一种凌驾其上的、执掌般的威严。
左眼中，玄阳的残魂早己没有了嘶吼的力气，只剩下最纯粹的、源自本能的战栗。他能“看”到，能感受到这片区域的恐怖，那是一种超越生死、超越理解的大恐怖。
“回……回去……” 他残存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断续传来，“云璃……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这是真正的……万物终点……踏入其中，便是永恒的沉沦……连轮回的资格都将失去……”
我没有回应他的恐惧。
我的全部心神，都己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中。万象剑心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展开，不再仅仅是映照“存在”，更开始尝试去理解、去触摸这片代表“终极虚无”的领域。
这不是对抗。
对抗墟渊，如同挥拳击打整个世界的阴影，力竭而亡是唯一的结局。
这是……沟通。是理解。是引导。
元婴在紫府中熠熠生辉，与归墟剑的剑灵产生着深层次的共鸣。我能感觉到，归墟剑的本质，并非毁灭，而是“秩序”的另一面，是掌管“终结”与“回归”的权柄。它本就是这墟渊之力在“秩序”一侧的显化，是桥梁，是……钥匙。
我回忆着玄阳记忆碎片中，那上古战争惨烈的景象；回忆着在星殒海感受到的星辰生灭；回忆着雷劫中蕴含的毁灭与新生交织的道则；更回忆着魂灯中，那一点微弱却执着不灭的温暖星光。
秩序与归墟，生与死，存在与虚无……它们并非死敌，而是一个完整世界不可或缺、相互依存的两极。
过去的悲剧，上古的战争，或许并非源于墟渊本身的“恶”，而是源于……不理解，不接纳，试图以“秩序”的力量去彻底消灭“归墟”，从而引发了失衡的反噬？
那么，我的路，便不是重复过去的错误。
我深吸一口气——尽管在这片区域，连“呼吸”这个概念都显得怪异——将魂灯小心翼翼地置于心口位置，以自身最精纯的元婴本源气息将其层层包裹，确保万无一失。
然后，我抬步。
不是冲向那片虚无，而是如同融入一片冰冷的水域，缓缓地、坚定地，踏入了太古墟渊的核心领域。
“不——！” 玄阳残魂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哀鸣，随即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彻底沉寂下去，唯有那极致的恐惧烙印在残魂深处，成为我感知的一部分。
踏入的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身后远去。
五感尽失，神识如同陷入泥沼，连自身的存在感都开始变得模糊。唯有万象剑心，在这绝对的“无”中，顽强地闪烁着，如同暴风雨中最后的灯塔。
它不再去“看”具体的景象，而是去感知那构成这片“虚无”的、最本源的“道”。那是纯粹的“寂灭”，是万物最终的“回归”，是法则的“终点”。没有情绪，没有意志，只有一种冰冷的、宏大的、运行不息的“必然”。
我尝试着，以自身元婴道果为引，以归墟剑为媒介，将一丝温和的、代表着“存在”与“秩序”的意念，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轻轻送入这片永恒的寂静之中。
“嗡……”
归墟剑轻轻震颤，剑锷处的烬瞳纹路亮起微光。
预料中的狂暴反击并未到来。那片“虚无”仿佛只是漠然地“注视”着这缕异质的意念，如同浩瀚宇宙注视着一粒尘埃。
有戏！
我稳住心神，继续这个过程。不再是一丝，而是将自身对“秩序”的理解，对“生命”的感悟，对“守护”的执着，化作一道道细微的、不含任何攻击性的意念流，通过归墟剑，源源不断地送入墟渊的核心。
我在向它展示，秩序的一面，并非只有扩张与掠夺，也有温暖，有坚守，有值得存在的意义。
同时，万象剑心也在疯狂运转，解析着墟渊反馈回来的、那冰冷而宏大的“归寂”意韵。我“看”到了世界在漫长岁月中积累的“沉疴”，看到了法则运行中产生的“冗余”，看到了那些本该归于沉寂、却因种种原因滞留的“执念”……墟渊的存在，正是在以一种绝对的方式，清理这些“冗余”与“沉疴”，为新生腾出空间，维持着世界底层那残酷而必要的“清洁”。
它并非毁灭者，而是……清道夫。是维持世界长久存在的、沉默而高效的“免疫系统”。
只是，过去的生灵无法理解这种宏大层面的“清理”，视其为灾难，进而反抗，导致“免疫系统”过激反应，演变成了席卷一切的“大寂灭”。
我的使命，不是去关闭这个“免疫系统”，那会导致世界最终因“臃肿”和“毒素”积累而内部崩溃。
我的使命，是成为……“调节器”。
我双手握住归墟剑，将自身元婴、万象剑心、以及对秩序与归墟平衡的领悟，尽数灌注其中！
“以此剑为证，以此心为引。”
我的意念，如同宣言，在这片虚无中清晰回荡，并非挑战，而是宣告。
“归墟之力，当行其道，归于世界之暗面，循环往复，各司其职。”
“存在之序，当守其光，绽放于世界之明面，生息繁衍，各安其命。”
“我，云璃，持万象剑心，掌归墟之剑，愿为此平衡之基石！”
归墟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灰暗的剑身仿佛化为了一个微型的宇宙漩涡，一端连接着墟渊那无尽的归寂之力，另一端，则指向了外部那充满“存在”与“秩序”的世界！
我感受到了巨大的阻力！那不是来自某个意志的阻挠，而是来自世界法则本身的、根深蒂固的“惯性”！是亿万年来，秩序与归墟相互排斥、相互对抗所形成的巨大张力！
要将这股足以湮灭一切的归墟之力，从正面冲突的“明面”，引导至协同运行的“暗面”，其难度无异于移动星辰，逆转江河！
我的元婴在颤抖，神魂如同被置于亿万钧重压之下，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归墟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剑身光芒明灭不定。左眼中，那被封印的玄阳残魂，在这股恐怖的法则张力下，几乎要彻底溃散。
代价……这就是强行扭转“宿命”、重构世界平衡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吗？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仿佛看到了谢无妄在魂灯中安睡的容颜，看到了他记忆中那惨烈的上古战场，看到了自己一路走来的挣扎与坚定。
不！绝不能在此失败！
“宿命非定数！” 我于灵魂深处发出呐喊，榨取着最后的力量，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道、所有的情感，都凝聚于这一剑，这一次引导之中！
“我言，即法则！”
“轰——————！！！”
仿佛开天辟地般的无声巨响在概念层面炸开！
那原本弥漫在墟渊边界、不断侵蚀“秩序”世界的狂暴归寂之力，在归墟剑的引导下，在我以自身道果为赌注的意志下，猛地一滞，然后……如同找到了泄洪的闸口，开始缓缓地、顺从地，流向一个由我意志和归墟剑共同开辟出的、依附于主世界之外的“循环暗面”！
它不再首接冲击秩序的边界，而是如同世界的影子，在暗处默默运行，吞噬着从“明面”流淌过来的、本该归于沉寂的“冗余”与“沉疴”，将其化为最本源的虚无，或许在未来的某个纪元，这些本源又将重新参与秩序的构建。
失衡被打破，一种动态的、脆弱的，却真实不虚的……平衡，建立了！
我成功了！
但付出的代价也瞬间显现。元婴光芒黯淡，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会碎裂。神魂遭受重创，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归墟剑也耗尽了大部分力量，剑灵陷入沉睡，剑身恢复了古朴灰暗的模样，静静悬浮在我身前。
我几乎失去了所有力量，虚弱地漂浮在这片刚刚稳定下来的墟渊边界。左眼中的玄阳残魂，在经历了方才那颠覆认知的一幕后，彻底失去了所有声息，或许是被震撼到失语，或许是真的走到了残魂的尽头。
我艰难地抬起手，抚上心口的魂灯。那一点微光，依旧温暖。
值得。
所有的付出，所有的风险，在此刻，都值得。
我望向那片不再充满攻击性、而是如同沉睡巨兽般蛰伏于世界暗面的墟渊，又望向身后那重新变得清晰、稳固的秩序世界。
宿命，己被我亲手斩断，重定。
前路依旧未知，维系这平衡绝非易事，拯救谢无妄的道路也尚未走完。
但此刻，我以己心代天心，以己力平世厄。
纵使孤身一人，纵使代价惨重，此心……无悔，此道……无愧。
（第五章 宿命非定数，我言即法则 完）
(http://www.220book.com/book/79M8/)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