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余脉深处的洞穴藏在万年冰川之下,洞口被层层冰棱封堵,只留一道缝隙漏进微弱的天光。洞内没有寻常洞穴的潮湿,反倒弥漫着一股清冽的寒气,冰壁上凝结着晶莹的霜花,每隔三尺便生长着一株泛着蓝光的“凝魂草”——这是狐影莲燃烧八条尾巴时,无意间洒落的灵力催生的灵草,如今正以微弱的气息,守护着沉睡的白狐。
洞穴中央的冰台上,白狐蜷缩成一团,仅存的一条尾巴搭在身侧,毛发如雪般苍白,只有尾尖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金芒。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不可察觉,周身萦绕着一层透明的灵力护罩,那是第八条尾巴燃烧后仅剩的守护之力,像一层薄纱,将外界的寒意与危险隔绝在外。
忽然,冰台周围的凝魂草轻轻晃动起来,蓝光变得明亮了几分,顺着草叶的脉络,汇成一缕缕细微的光丝,朝着白狐的方向飘去。白狐尾尖的金芒微微闪烁,原本紧闭的眼睫颤了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柳家村的地窖里,柯孜陌正着怀里的玉佩——第西片魂魄碎片融入后,玉佩上的符文与他心口的碎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一股温和的魂力顺着指尖流淌,与他体内的另外三片碎片遥相呼应。这股共鸣穿过千山万水,精准地落在了冰川下的洞穴里。
白狐的耳朵动了动,意识从混沌中缓缓苏醒。她似乎置身于一片温暖的桃花林,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落在青石板路上,铺成一条通往深处的小径。小径尽头,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男子正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一支毛笔,在宣纸上画着什么。
“阿陌,你画的这符,歪歪扭扭的,哪里像驱邪符,倒像只小狐狸。” 一个娇媚的女声响起,白狐才发现自己正站在男子身后,手里还端着一壶刚酿好的桃花酒。
男子转过身,正是年少时的柯孜陌。他的眉眼间还没有后来的冷漠,带着一丝笑意,伸手接过酒壶:“你懂什么,这是我独创的‘护狐符’,专门用来护着你这只调皮的小狐狸。”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桃花酒的香气混着他身上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温暖得让人心安。
白狐想伸手触碰他的脸,指尖却穿过了他的身影——原来这是梦,是她沉睡多年来,反复出现的回忆。她看着柯孜陌拿起毛笔,在她的手背上画符,笔尖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上,清晰得不像幻觉。
“阿陌,仙门最近不太对劲,他们看你的眼神,带着股子恶意。” 她忍不住开口,像当年一样提醒他,“你别总待在桃花林里酿酒,多留意些,免得被人算计。”
柯孜陌却只是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你在,我怕什么。再说,我与世无争,他们算计我做什么?” 他拿起酒壶,给她倒了一杯,“来,尝尝今年的桃花酒,比去年的更甜。”
白狐看着酒杯里的桃花酒,眼泪突然落了下来——她多想回到那个时候,哪怕知道后来的结局,也想再提醒他一次,再护着他一次。可不等她接过酒杯,画面突然破碎了。
漫天的桃花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焰,青石板路裂成碎片,柯孜陌的身影消失在火光中。她站在一片废墟里,周围是仙门弟子的喊杀声,玄真长老的声音带着阴鸷的笑意:“柯孜陌,你的心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今日若肯交出,本座还能留你全尸!”
“休想!” 柯孜陌的声音从火焰中传来,带着决绝,“我就算魂飞魄散,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白狐疯了一样朝着火焰冲去,九条尾巴在身后展开,金色的狐火与火焰交织在一起。她看到柯孜陌被锁链缠绕,心口的位置鲜血淋漓,玄真长老手里的匕首正朝着他的心脏刺去。
“阿陌!” 她大喊一声,燃烧了第一条尾巴,金色的灵力化作盾牌,挡住了匕首,“我带你走!”
她一条接一条地燃烧尾巴,八条尾巴的灵力化作一道金光,将柯孜陌的一魂一魄包裹其中。在灵力耗尽的最后一刻,她看到柯孜陌的魂魄朝着远方飘去,而她自己,则化作一只失去八条尾巴的白狐,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阿陌……活下去……” 这是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活下去……” 白狐猛地睁开眼睛,冰蓝色的瞳孔里还带着未散的泪光。她大口喘着气,浑身的毛发都被汗水浸湿,原本苍白的毛发,此刻竟透出一丝淡淡的粉色。尾尖的金芒比之前亮了许多,周围的凝魂草疯狂地释放着蓝光,汇入她的体内。
她醒了,虽然只是短暂的苏醒,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她能感受到,柯孜陌的魂魄正在一点点集齐,那股熟悉的魂力波动,就在东南方向,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那气息不属于柯孜陌,却与他紧密相连,让她本能地产生了警惕。
“是谁……在阿陌身边?” 白狐轻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她试着站起身,却发现身体依旧虚弱,仅存的一条尾巴连摆动的力气都没有。燃烧八条尾巴的代价太大,若不是柯孜陌的魂魄共鸣唤醒了她,她恐怕还要沉睡数十年。
她抬起头,看向洞穴的入口——那里传来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带着仙门弟子特有的气息,正朝着洞穴靠近。是仙门的人?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白狐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她蜷缩回冰台,重新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极致,只留尾尖的金芒若隐若现。她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暴露,若是被仙门的人发现,不仅自己会有危险,还会连累柯孜陌——他还在寻找魂魄,还没有找到被封印的心,绝不能因为她而前功尽弃。
洞穴外,两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弟子正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们手里拿着追踪罗盘,罗盘的指针正朝着洞穴的方向疯狂转动。
“师兄,就是这里了。” 年轻的弟子压低声音,“罗盘显示,这里有强烈的狐妖气息,而且……还有当年‘魔头’柯孜陌的魂力残留,说不定那狐妖和柯孜陌有关。”
年长的弟子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柯桥师兄说了,凡是与柯孜陌有关的人和物,都要查清楚。这狐妖说不定知道柯孜陌的下落,我们进去看看,若是狐妖还活着,就抓回去审问。”
两人推开封堵洞口的冰棱,走进洞穴。刚一进入,就被洞内的寒气逼得打了个寒颤。他们举着火把,朝着洞穴深处走去,很快就看到了冰台上的白狐。
“师兄,你看!真的有只白狐!” 年轻弟子兴奋地喊道,“它好像在睡觉,我们趁机抓住它!”
年长的弟子却皱起了眉头——白狐周身萦绕着一层透明的灵力护罩,护罩上泛着淡淡的金芒,那是九尾狐的本命灵力,虽然微弱,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他想起柯桥师兄说的,当年有一只九尾狐为了救柯孜陌,燃烧了八条尾巴,难道就是这只?
“小心点,这狐妖不简单。” 年长的弟子示意年轻弟子退后,“它的灵力护罩还在,说明还活着,我们别贸然动手,先回去禀报柯桥师兄,再做打算。”
年轻弟子有些不甘,但还是点点头——柯桥师兄的命令不敢违抗,而且这狐妖的气息虽然微弱,却让他心里发怵,不敢轻易靠近。
两人又看了一眼冰台上的白狐,确认没有异常后,悄悄退出了洞穴,重新用冰棱封堵了洞口,只留下一丝缝隙,方便后续监视。
洞穴内再次恢复了静谧。白狐听到弟子离开的脚步声,才缓缓睁开眼睛。她知道,仙门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这次只是来探查,下次一定会带着更强的人来抓她。她必须尽快恢复力量,找到柯孜陌,否则不仅自己危险,柯孜陌也会因为她而暴露。
她集中意念,调动体内仅存的灵力,朝着尾尖的金芒注入。金芒越来越亮,逐渐扩散到全身,原本苍白的毛发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她的意识再次变得模糊,但在陷入沉睡之前,她将一缕微弱的灵力注入了旁边的凝魂草——这缕灵力带着她的气息和对柯孜陌的感应,只要柯孜陌靠近,就能感受到她的位置。
“阿陌……我等你……” 白狐的眼睫再次垂下,呼吸又变得微弱起来,但尾尖的金芒却比之前亮了许多,像一颗小小的星辰,在黑暗的洞穴里,闪烁着希望的微光。
千里之外的柳家村,柯孜陌突然心口一热,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熟悉的气息。他抬起头,看向东南方向,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那气息温暖又熟悉,像极了梦里狐影莲的气息,却又极其微弱,若有若无。
“怎么了?” 蓝栤司注意到他的异样,放下手里的地图,“感应到什么了?”
柯孜陌摇摇头,又看向东南方向:“不知道,好像有熟悉的气息,在召唤我。” 那气息很短暂,很快就消失了,只留下心口一丝微弱的悸动,让他想起在狐穴里,触碰白狐时的感觉。
蓝栤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若有所思:“东南方向……是昆仑余脉的方向。难道是狐影莲?” 他想起柯孜陌说过,狐影莲沉睡在昆仑余脉的狐穴里,若是柯孜陌的魂魄碎片集齐到一定程度,说不定会唤醒狐影莲,产生感应。
“有可能。” 柯孜陌的眼神变得坚定,“等我们从青云宗拿到镇魂玉,找到其他阵眼的线索,就去昆仑余脉找她。” 他欠狐影莲太多,当年若不是她燃烧八条尾巴,他早己魂飞魄散,如今她可能醒了,他必须去见她,哪怕只是说一句谢谢。
蓝栤司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等我们办完青云宗的事,就去昆仑余脉。不过现在,我们得先 focus on 收徒大典,别分心。柯桥和玄真长老都不是好对付的,稍有不慎,我们不仅拿不到镇魂玉,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柯孜陌收回目光,看向桌上的地图——青云宗的后山密室标记得很清晰,旁边还标注着玄真长老的巡查时间。他握紧拳头,心里默念:狐影莲,再等我一段时间,等我拿到镇魂玉,等我离真相更近一步,我就去找你。
而此刻的青云宗,柯桥正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上,看着弟子们训练。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昆仑余脉发现狐妖踪迹,疑似当年救柯孜陌的九尾狐”。他的眼神变得冰冷,将纸条捏成碎片:“柯孜陌,狐妖……你们倒是情深义重。不过没关系,等收徒大典结束,我就亲自去昆仑余脉,把那狐妖抓回来,看你还能不能沉得住气!”
他转身看向玄真长老的闭关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一首以为柯孜陌是罪大恶极的魔头,可最近查到的线索,却让他开始怀疑当年的真相。但玄真长老的命令和家族的荣誉,让他无法停下追查的脚步。他只能告诉自己,等抓住柯孜陌,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夜色渐深,柳家村的地窖里,油灯的光芒摇曳不定。蓝栤司和柯孜陌还在研究地图和日记,为收徒大典做着最后的准备。他们不知道,昆仑余脉的洞穴里,狐影莲的尾尖还在闪烁着微光,而一场围绕着他们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收徒大典、镇魂玉、狐影莲的苏醒、柯桥的追查……所有的线索都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注定充满血雨腥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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