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的晨雾带着腐臭的甜腥气，缠绕在嶙峋的黑石建筑间。那些用骸骨堆砌的屋檐下，挂着一串串浸过血的魂铃，风一吹就发出“叮铃”的脆响，却让听到的人骨血发凉——那铃声里混着被炼化魂魄的哀嚎，是黑市独有的“引魂铃”，专引迷途修士自投罗网。
柯孜陌跟在蓝栤司身后，踩着黏腻的黑土往前走。他身上那件灰布哑仆服是蓝栤司连夜用“敛魂布”缝的，布料里织着细碎的鬼纹，能将他周身的煞气伪装成邪器自然散发的阴寒。只是布料粗糙，磨得他手腕发疼，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默默盯着前方蓝栤司的背影——那人穿着黑色的锦袍，腰间挂着一枚刻着“鬼手”的青铜令牌，头发用一根骨簪束起，脸上覆着一张青灰色的人皮面具，面具上刻着三道疤痕，是黑市修复师“鬼手”的标志性装扮。
“等会儿过‘三鬼关’，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停。”蓝栤司压低声音，指尖捏着一张折叠的黑符，“第一关是‘辨魂镜’，能照出修士的魂魄本源，我这张‘换魂符’能帮你把魂魄气息换成邪修的，但只能撑半个时辰，得抓紧。”
狐影莲走在最后，她换了一身暗红色的狐裘，遮住了原本的紫色纱裙，怀里抱着的锦盒里装着半块“炼魂鼎”的残片——这是蓝栤司从古籍里查到的，是黑市“十殿主”之一的“炼魂殿主”一首在寻找的东西，用作混入核心区域的“敲门砖”。她的脸上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的“幻容纱”，将原本的容貌换成了一张带着狐族特有的尖细眉眼的脸，眼底的虚弱被刻意染上的戾气掩盖：“方才我感应到西边有妖族的气息，是‘赤狐族’的，当年他们族长被玄真以‘勾结魔头’的罪名斩杀，族人流落黑市，或许能帮我们。”
说话间，前方出现了三道高耸的石门，石门上分别雕刻着吊死鬼、饿死鬼、淹死鬼的浮雕，正是鬼市的入口“三鬼关”。每道石门前都站着两个蒙着鬼面的守卫，手里握着锁链，锁链上缠绕着黑色的雾气，是用冤魂炼制的“锁魂链”，只要碰到修士的灵力，就会立刻缠上魂魄。
“排队。”蓝栤司拉着柯孜陌站到队伍末尾，队伍里大多是穿着黑袍的散修，还有几个背着巨大包裹的妖族，包裹里隐约传来活物的挣扎声——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装的是用来交易的修士或妖兽。
柯孜陌的指尖微微收紧，他能感受到那些包裹里传来的微弱灵力，是尚未被炼化的纯阴魂魄，和玄真要用来激活镇魂鼎的魂魄一模一样。心口的第八片魂魄碎片突然跳动起来，像是在呼应那些无辜的魂魄，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感涌上心头——他前世从未想过要伤害无辜，可如今却要看着这些魂魄被当成货物交易，而他暂时无能为力。
“别冲动。”蓝栤司察觉到他的异样，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这些魂魄暂时还不会被炼化，等我们找到炼魂殿主，拿到第九碎片的线索，再想办法救他们。”
柯孜陌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默默点头。他知道蓝栤司说得对，现在暴露只会前功尽弃，不仅救不了这些魂魄，还会让他们三人陷入绝境。
队伍慢慢往前挪，很快就到了第一关“辨魂镜”。那是一面一人高的青铜镜，镜面泛着幽蓝色的光芒，镜旁站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修士，手里拿着一根骨杖，对着每个过关的人一点，骨杖顶端的魂晶就会亮起不同颜色的光——红色是邪修，蓝色是妖族，绿色是散修，若是亮起金色，就是仙门弟子，会立刻被锁魂链缠住。
“下一个。”黑袍修士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对着蓝栤司抬了抬骨杖。
蓝栤司上前一步，骨杖点在他的肩膀上，魂晶亮起红色的光。黑袍修士点点头，刚要放行，视线突然落在柯孜陌身上：“他呢？”
“我的哑仆，天生魂魄残缺，是个炼煞的好容器。”蓝栤司笑着拍了拍柯孜陌的肩膀，指尖偷偷将换魂符贴在柯孜陌的后心，“之前在外面捡的，没什么灵力，就是个摆设。”
黑袍修士怀疑地看着柯孜陌，骨杖猛地指向他的眉心。柯孜陌的身体瞬间绷紧，指尖凝聚起一丝煞气，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就在这时，换魂符起效，柯孜陌的魂魄气息瞬间变成了邪修的阴寒气息，魂晶亮起微弱的红色光。
“走吧。”黑袍修士收起骨杖，显然对这个“魂魄残缺”的哑仆没什么兴趣——在黑市，这样的人随处可见，大多是被邪修抓来炼煞的工具。
三人顺利通过第一关，第二关是“献魂关”，需要上交一件沾染过魂魄的物品作为“投名状”。蓝栤司从怀里掏出之前准备的残魂灯，递给守卫：“刚收来的残魂灯，里面还裹着半缕修士的残魂，算不得什么好东西，给各位当个添头。”
守卫接过残魂灯，指尖泛起黑色的灵力，确认灯里确实有残魂后，扔给蓝栤司一块黑色的木牌：“拿着这个，第三关给‘鬼眼’看。”
第三关的守卫脸上没有蒙鬼面，而是嵌着一颗泛着绿色光芒的鬼眼，能看穿修士的伪装。狐影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幻容纱虽然能改变容貌，却挡不住鬼眼的探视，一旦被看出是九尾狐，必然会引来追杀。
“别怕。”蓝栤司低声对狐影莲说，从怀里掏出一小瓶黑色的液体，“这是‘污眼液’，等会儿我泼向鬼眼，你趁机用狐火遮住气息。”
轮到他们时，嵌着鬼眼的守卫果然盯着狐影莲：“妖族？什么品种？”
狐影莲刚要开口，蓝栤司突然将污眼液泼向守卫的鬼眼：“动手！”
狐影莲立刻凝聚起狐火，淡红色的火焰笼罩住三人，将他们的气息暂时掩盖。守卫惨叫一声，鬼眼被污眼液灼伤，冒出阵阵黑烟。周围的守卫立刻围过来，却被蓝栤司扔出的“乱魂符”拦住——符纸炸开，黑色的烟雾弥漫开来，烟雾里传来各种魂魄的哀嚎，让守卫们瞬间陷入混乱。
“快走！”蓝栤司拉起柯孜陌，狐影莲紧随其后，趁着混乱冲进了三鬼关后的黑市核心区域。
穿过石门，眼前的景象比外围更加光怪陆离。黑色的街道两侧，摆满了各种诡异的摊位：有的摊位上摆着一排排装着 eyeballs 的琉璃瓶，瓶里的 eyeballs 还在转动；有的摊位上挂着风干的修士手臂，手臂上的指甲泛着青色的毒光；还有的摊位前，几个黑袍修士围着一个巨大的炼魂炉，炉子里传来凄厉的惨叫，炉口飘出的黑色烟雾里，能看到扭曲的魂魄碎片。
“跟紧我，别乱看。”蓝栤司的声音压得极低，脚步轻快地穿过街道，熟稔地避开那些招揽生意的摊主——他一早就在古籍里背下了黑市核心区域的布局，知道哪些摊位是十殿主的眼线，哪些是可以暂时落脚的安全点。
柯孜陌的视线被一个摊位吸引——那摊位上摆着十几个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孩子们的眉心贴着黄色的符纸，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被抓来的纯阴体质孩童，要用来炼制魂晶。摊位后的摊主是个穿着血红色长袍的修士，正拿着一把小刀，对着一个孩子的手腕比划着，似乎要放血炼魂。
柯孜陌的身体猛地绷紧，煞气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幸好蓝栤司及时按住他的肩膀，指尖的灵力将煞气压了回去：“别冲动，这些孩子暂时安全，炼魂需要特定的时辰，我们还有时间救他们。”
柯孜陌咬了咬牙，收回视线，跟着蓝栤司继续往前走。他知道蓝栤司说得对，可那些孩子绝望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前世他被污蔑为“魔头”，就是因为玄真栽赃他残害孩童，可如今真正残害孩童的，却是那些自诩“正派”的仙门和黑市修士，这简首是天大的讽刺。
“前面就是‘妖市街’，我去见赤狐族的人，你们在这里等我。”狐影莲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条挂满红色灯笼的街道，“这条街是妖族的地盘，仙门的人不敢随便闯，相对安全。你们找个茶馆坐下，我很快就回来。”
蓝栤司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青铜令牌递给她：“拿着这个，要是遇到危险，就捏碎令牌，我能感应到。”
狐影莲接过令牌，转身走进妖市街。蓝栤司带着柯孜陌走进旁边一家挂着“鬼茶坊”招牌的茶馆，茶馆里弥漫着一股混合了血腥和茶叶的怪异气味，每张桌子旁都坐着蒙着面的客人，低声交谈着，时不时警惕地看向西周。
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一个穿着灰布褂子、脸上蒙着半截鬼面的店小二走过来，声音沙哑地问：“两位要点什么？”
“一壶鬼针茶，两碟魂糕。”蓝栤司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魂晶放在桌上——这是黑市通用的货币，用修士的残魂炼制而成，泛着淡淡的黑色光芒。
店小二收起魂晶，转身去准备茶水。柯孜陌靠在椅背上，眼神警惕地盯着茶馆里的客人——他能感受到，这些客人中至少有三个是清煞盟的人，他们腰间挂着的黑色令牌，和之前追杀他们的修士一模一样。
“别担心，他们认不出我们。”蓝栤司压低声音，指尖在茶杯上画着符文，“清煞盟在黑市的人大多是外围成员，只认识令牌，不认识脸。我们只要别暴露煞气，就不会引起怀疑。”
话音刚落，茶馆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穿着金色长袍的妖族商人被几个清煞盟的修士拦住，商人怀里抱着的锦盒掉在地上，里面滚出几颗泛着红色光芒的魂晶——正是之前在拍卖会上和他们竞价的赤狐族商人。
“把锦盒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为首的清煞盟修士冷笑一声，手里的长剑泛起黑色的煞气，“玄真长老有令，凡是和‘魔头’有关的物品，都要上交！”
赤狐族商人脸色大变，捡起锦盒就要跑，却被修士用锁链缠住脚踝，重重摔倒在地：“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搜！”
几个修士冲上去，粗暴地扯开商人的锦盒，里面除了魂晶，还有一张泛黄的地图——地图上画着锁魂塔的布局，标注着镇魂鼎的位置，正是柯孜陌他们需要的东西。
柯孜陌的指尖微微收紧，就要起身，却被蓝栤司按住肩膀：“等等，再看看。”
就在这时，妖市街的方向传来一阵狐火的光芒，狐影莲带着几个穿着红色狐裘的妖族冲了进来：“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也敢在妖族的地盘撒野！”
为首的清煞盟修士脸色一变，却依旧强撑着：“我们是清煞盟的人，奉玄真长老之命办事，你们妖族最好别多管闲事！”
“玄真长老？”狐影莲冷笑一声，狐火瞬间暴涨，将几个修士围住，“当年他杀我赤狐族族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今天这事儿，我们管定了！”
双方瞬间缠斗起来，茶馆里的客人纷纷起身躲避，有的甚至加入了妖族的阵营——显然，这些散修对清煞盟和仙门的霸道早就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蓝栤司趁机对柯孜陌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绕到摔倒在地的赤狐族商人身边。
“多谢二位之前在拍卖会上手下留情。”商人压低声音，将地图塞给蓝栤司，“这是锁魂塔的详细布局，镇魂鼎的阵眼就在塔底的密室里。玄真要提前举行祭天仪式，三天后的子时，他会用十位纯阴弟子的魂魄激活镇魂鼎，你们要抓紧时间。”
蓝栤司接过地图，塞进怀里：“多谢。你可知晓第九片魂魄碎片的下落？”
商人愣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你们说的是‘封魂玉’？那东西在炼魂殿主手里，他要用碎片炼制‘噬魂丹’，增强修为。炼魂殿主今晚在‘鬼市殿’举行拍卖会，压轴拍品就是封魂玉。”
柯孜陌的瞳孔微缩——第九片碎片竟然在炼魂殿主手里，而且还要被炼成丹药！他刚要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沈青的声音带着杀意传来：“柯孜陌！蓝栤司！你们给我出来！”
“不好，沈青追来了！”蓝栤司脸色一变，拉起柯孜陌，“我们从后门走！狐姑娘，走了！”
狐影莲听到声音，立刻收了狐火，跟着蓝栤司和柯孜陌往茶馆后门跑。后门通向一条狭窄的小巷，小巷两侧的墙壁上爬满了黑色的藤蔓，藤蔓上开着血色的花朵，是黑市特有的“噬魂花”，能吞噬修士的灵力，却也能隐藏气息。
三人钻进藤蔓丛中，屏住呼吸。沈青带着一群修士冲进茶馆，看到空无一人的角落，气得怒吼：“搜！给我仔细搜！他们肯定还在附近！”
藤蔓外传来修士的脚步声和灵力探查的波动，柯孜陌的身体微微绷紧，指尖凝聚起煞气——只要被发现，他就立刻出手，哪怕暴露身份，也要保护蓝栤司和狐影莲。
“别紧张，噬魂花能挡住他们的探查。”狐影莲压低声音，指尖凝聚起一丝狐火，将三人的气息彻底掩盖，“炼魂殿主的拍卖会今晚子时开始，我们得在那之前找到进入鬼市殿的办法。”
蓝栤司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地图，借着藤蔓缝隙透进来的微光快速查看：“鬼市殿的入口在黑市最深处的‘炼魂窟’，那里有炼魂殿主的守卫，我们需要伪装成他的手下才能进去。”
他看向狐影莲：“你认识的赤狐族有没有人在炼魂殿主手下做事？”
狐影莲想了想，点头道：“有个叫赤烈的，他是赤狐族的叛徒，为了修炼邪术投靠了炼魂殿主，负责看守炼魂窟的入口。我可以试着用妖族的暗号接近他，或许能混进去。”
柯孜陌看着地图上标注的“炼魂窟”，心口的魂魄碎片再次跳动起来——他能感受到，第九片碎片就在那个方向，只要拿到碎片，他的魂魄就能恢复九成，到时候就能有足够的力量对抗玄真，阻止祭天仪式。
“走吧。”蓝栤司收起地图，率先从藤蔓丛中钻出来，“我们得在天黑前赶到炼魂窟，做好伪装。”
三人沿着小巷快速往前走，身后的脚步声和怒吼声渐渐远去。黑市的天空渐渐暗下来，那些挂在屋檐下的魂铃发出更密集的脆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拍卖会敲响前奏。而柯孜陌知道，一场新的危机，正在炼魂窟的深处等待着他们——炼魂殿主绝非善类，想要拿到第九片碎片，恐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险。
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孤星与怪道：寻魂路》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79XT/)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