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的风波,如同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在京城贵妇圈里流传了几天,便渐渐被新的谈资所取代。众人对摄政王那位傻妃的印象,除了痴傻丑陋、行为疯癫之外,又多了一条“破坏王”的标签。
相府里,苏清婉回来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精心准备的琵琶表演完全被那傻子的闹剧所掩盖,更可气的是,她那条最心爱的、用月光锦制成的裙摆,不知何时沾染上了一种奇怪的甜腻气味,回府后竟引来了好几只蜜蜂围着转,吓得她花容失色,裙子也彻底毁了,洗都洗不掉!她认定是苏清月那个灾星害的,却又找不到证据,只能暗自咬牙切齿。
王府中,林美人也遭遇了类似的窘境,心爱的衣裙报废,气得她在房里砸了一套瓷器,对苏清月的恨意更深,却也更加确信那就是个运气不好的傻子,只会用这种蠢办法害人,不足为惧,只是更加急于除掉她。
冷月苑内,苏清月听着秋儿打听来的这些“趣闻”,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嘴角。一点小教训,够她们膈应一阵子了。
她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定期为萧绝行针治病,暗中调理自己的身体,利用有限的材料制作更多防身之物和有用的药粉,偶尔装疯卖傻地应付一下前来“探望”或找茬的各路人马。
萧绝的腿,在她的治疗下,有了细微但持续的进展。虽然依旧无法站立,但膝盖以下己经有了明显的气血流通感,偶尔甚至能感受到脚趾的微弱颤动。这对于沉寂了三年的萧绝来说,无疑是黑暗中透进的强光。他对苏清月的态度,也从不加掩饰的利用和审视,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和……微弱的依赖。
这夜,又到了行针之日。
墨渊斋内,药香混合着淡淡的墨香。烛火下,苏清月凝神运针,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一次的行针穴位更深,涉及几处连接腰腹的重要经络,风险更大,痛苦也更强。
萧绝紧咬着牙,额上青筋暴起,汗水浸透了中衣,但他硬是一声未吭,只有偶尔控制不住的肌肉痉挛显示着他正承受着何等剧痛。
最后一针落下,苏清月缓缓输入一丝内力,萧绝猛地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气流猛地冲开了某处淤塞己久的关隘,双腿如同过电般一阵剧烈的酸麻!
良久,苏清月起针,长长舒了口气,自己也几乎虚脱。这次治疗消耗极大。
萧绝靠在软榻上,剧烈地喘息着,感受着双腿那前所未有的、澎湃的酸麻胀痛感,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很好。”半晌,他才哑声吐出两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清月擦了擦汗,走到书桌边想给自己倒杯水,却因为力竭,手一抖,碰掉了桌上的一本书。
书页散落,里面夹着的一张泛黄的纸笺飘了出来。
苏清月弯腰去捡,目光无意中扫过纸笺,上面的图案让她动作猛地一顿!
那图案——扭曲盘绕的蔓藤,中间一点醒目的朱砂痣!与她怀中玉佩上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纸笺上的图案更复杂一些,周围还标注着一些细小的、她看不懂的古老文字!
她的心脏骤然漏跳了一拍!
萧绝也看到了飘落的纸笺,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想操控轮椅过来,却因双腿无力而作罢。他眼神锐利地看向苏清月:“放下!”
苏清月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迅速恢复呆滞和好奇,捡起纸笺,傻乎乎地指着上面的图案:“花花……好看……红点点……”
她模仿着原主痴傻的语气,心里却飞速思考:萧绝怎么会有这个图案?这图案到底代表什么?和他中的毒有关?还是和母亲的家族有关?
萧绝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伪装。但苏清月的演技早己炉火纯青,那双眼睛里只有孩童般的天真和懵懂。
他紧绷的神情略微放松,可能是他想多了,一个傻子怎么会认识这种隐秘的图腾。他操控轮椅过来,从她手中近乎抢夺般地拿回纸笺,小心翼翼地夹回书中,放入抽屉底层。
“这不是你该看的东西。”他语气恢复冰冷,带着警告。
苏清月瘪瘪嘴,像是被吓到了,低下头玩自己的衣角,心里却翻江倒海。
看来,萧绝身上的秘密,远不止中毒残疾那么简单。这个图案,是一个关键的连接点,连接着原主母亲的神秘家族、萧绝的遭遇,或许还有更多……
她必须尽快搞清楚这图案的含义!城南济世堂,吴大夫!母亲留下的线索,必须去探一探了。
“王爷,疼……”她抬起头,眼泪汪汪地指着自己的胳膊,刚才捡东西时“不小心”蹭到了桌角,留下一点红痕,成功转移了话题,“要呼呼……”
萧绝看着她那副蠢样子,皱了皱眉,心底那一丝疑虑彻底消散,只剩下一股莫名的烦躁。他挥挥手,语气不耐:“烈风,送王妃回去休息。赏一瓶玉露膏。”
“是。”烈风现身,恭敬地对苏清月道,“王妃,请。”
苏清月傻笑着跟着烈风走了,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回到冷月苑,屏退左右。苏清月脸上的傻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
她掏出贴身佩戴的玉佩,就着月光仔细上面的图案,与今晚在萧绝书中看到的那个更加复杂的图腾不断对比。
没错,核心元素完全一致!萧绝那里的,像是完整版或者进阶版。
这意味着什么?
萧绝在调查这个图案?还是他与这个图案所代表的势力有关?是友是敌?
母亲留下玉佩和线索,让她去找吴大夫,是求助?还是避难?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中盘旋。
她知道,不能再等了。王府看似平静,实则危机西伏,林美人、太后、乃至相府,都不会善罢甘休。而萧绝身上的秘密,也可能带来更大的风险。她必须尽快掌握更多的信息和自保的力量。
城南济世堂,吴大夫。
她必须想办法出府一趟!
然而,一个备受“关注”的傻王妃,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守卫森严的摄政王府,谈何容易?
苏清月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再难,她也必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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