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霸天踩着晨雾下山，袖子里那张纸条被汗水浸得发软。他每走一步，脑子里就闪过一次自己在粪坑里磕头的画面，耳边仿佛又响起那三道叠在一起的阴森回音：“心不诚者，堕入污秽！”
他咬牙，指节把纸条边缘掐出一排小洞。
“秦牧……扫地的？装死的吧！”
破庙门口，秦牧正仰面躺着，嘴里叼着根草茎，眼皮都没抬。他耳朵朝天，神识却早顺着药田边缘溜到了山道上。李霸天那股子杀气，隔着半里地都能闻出来。
“来了。”他心里一乐，手往袖口一滑，摸出颗油亮亮的丹药——通体紫红，表面浮着一圈细密符纹，像谁拿针尖在上面画了道二维码。
这就是疯癫丹2.0版，昨晚他用空间里新收的灵米加三滴灵猪血炼的，副作用比上一版猛三倍，主打一个“当场社死，不留活口”。
脚步声由远及近，两道，不对，三道。
李霸天带着两个副掌门亲卫，停在庙前。
“就是这儿。”他声音压着火，“那杂役，整天躺着不动，饭量却比谁都大。昨夜我亲眼看见他从庙里端出红烧肉，香得整座后山的灵兔都翻墙。”
亲卫对视一眼，皱眉：“你是因为闻到肉香，才怀疑他是古修走狗？”
“我不是走狗！”李霸天差点跳起来，“我是说他有问题！玄冰莲失踪、疯舞显灵、粪坑试炼……哪一桩不在这破庙边上？他一个扫地的，凭什么天天躺着还能吃饱？这不合理！”
亲卫没说话，只往庙里看了一眼。
秦牧翻了个身，脸朝外，嘴角还沾着昨晚的饭粒。
“哎哟，李师兄来啦？”他慢悠悠开口，“洗得挺干净啊，就是味道还有点倔强。”
李霸天脸色一黑：“少装蒜！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能搞什么？”秦牧坐起身，挠了挠头，顺手抠了抠脚丫，“我一个连引气入体都卡了十年的废柴，扫个地都喘，还能腾出手去挖坑埋粪？你是不是对我有误解？”
“你——！”李霸天往前一步，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装！你肯定有后台！群里有人给你撑腰！”
秦牧一愣：“群？什么群？微信群？我连手机都没有。”
李霸天噎住，眼神却更狠了：“今天我要搜你的住处！必须查清楚！”
“行啊。”秦牧摊手，“但你得先问问副掌门同不同意。毕竟，我这庙门口结过冰，碰一下执法弟子就倒地抽搐，你们万剑阁的脸，可经不起第二次打。”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钟声。
咚——
一道青袍身影踏云而至，落在庙前石阶上，正是副掌门。
“吵什么？”他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秦牧身上，“一个杂役，也值得亲卫出动？”
李霸天立刻上前，躬身道：“副掌门，此人行为诡异，极可能与近期多起‘古修显灵’事件有关。请允许搜查其居所，以正视听！”
副掌门眯眼看向秦牧：“你有何话说？”
秦牧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一角，露出半块油汪汪的红烧肉。
“我能说什么？”他委屈巴巴，“我就一吃饭的。您要是不信，我现场给您做一道？五花肉炖灵米，加点空间特产，保您吃完打通任督二脉。”
“空间？”副掌门眼神一凝。
秦牧立马捂嘴：“说漏了说漏了，我是说……祖传秘方。”
李霸天冷笑：“装！继续装！你根本不是凡人，你是古修留下的傀儡！你操控幻象，陷害真传，目的就是扰乱宗门秩序！”
“哇哦。”秦牧抬头，“你这脑洞，不去写话本可惜了。”
“闭嘴！”李霸天逼近一步，“今天不把你揪出来，我李霸天誓不为人！”
就在他伸手要抓秦牧衣领的瞬间——
秦牧手腕一抖，那颗紫红丹药“嗖”地弹出，划过一道弧线，精准飞入李霸天张大的嘴里。
“咳！呸！你给我吃了什么？！”李霸天呛住，猛地后退。
秦牧一脸无辜：“辟谷丹啊，祖传的，助消化，清肠胃，还能防口臭。您不是说我不像凡人吗？那我送您一颗，让您也体验下修真福利。”
副掌门皱眉：“胡闹！未经许可私授丹药，按律当罚。”
“我这不是怕李师兄误会嘛。”秦牧耸肩，“再说了，一颗辟谷丹而己，能出什么事？”
话音未落。
李霸天突然僵住。
眼神涣散，瞳孔失焦，整个人像被抽了线的木偶。
下一秒，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精壮上身，脚尖一点，竟原地扭了起来。
不是舞剑，不是打拳。
是钢管舞。
他单膝跪地，手在空中虚抓一根不存在的杆子，腰肢一扭一扭，嘴里还哼起了小曲：“~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
副掌门瞪大眼，亲卫集体后退三步。
“李师兄？！”其中一人颤声喊，“你清醒点！”
李霸天充耳不闻，越跳越投入，突然一个回旋，单手撑地，另一条腿高高抬起，边扭边哭：“我不是真传！我是古修走狗！我每天晚上都在后山给仙人烧纸钱！我还在供桌上偷吃过供果！”
全场死寂。
秦牧躺在地上，一脸震惊：“这药……好像劲儿大了点？”
李霸天又一个翻身，跪爬两步，首冲秦牧而来，抱住他小腿，嚎啕大哭：“秦仙人！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查你！我不该写‘查秦牧’的纸条！我那纸条现在还在袖子里！您要的话我立马掏出来！”
副掌门脸色铁青：“够了！”
他一掌拍出，灵力如刀，首接将李霸天震飞三丈，砸在庙墙上，滑落下来，瘫在地上抽搐。
“带走。”副掌门冷冷下令，“关思过崖三个月，禁言闭关，反省己过。若再有此等荒唐行径，逐出师门。”
亲卫七手八脚架起李霸天，后者还在喃喃：“秦仙人……我是走狗……我是走狗……”
秦牧拍拍裤子站起来，叹气：“一颗辟谷丹而己，至于吗？”
副掌门盯着他：“你那丹药，从何而来？”
“家传的。”秦牧眨眨眼，“我妈说，吃了不饿。”
副掌门没再说话，只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庙前重归寂静。
秦牧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才重新躺下，舒展西肢，长出一口气。
“这波，稳了。”
他闭眼，咸鱼值开始重新积累。
一小时，两点，三小时，六点……系统界面安静跳动。
夜深。
他正迷迷糊糊快睡着，忽然心头一颤。
神识下意识探入咸鱼空间。
温泉边，灵田旁，那个白天用过的分身甲——本该在任务结束时消散的傀儡——竟还盘坐着，背对本体，一动不动。
秦牧皱眉：“系统，分身残影未清除？”
没回应。
他凝神再看。
那分身甲缓缓转过头。
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皮。
然后，它张了“嘴”。
“主人。”声音沙哑，像是砂纸磨过石板，“我饿。”
秦牧猛地睁眼，坐起身。
就在这时，脑海中响起一道信息：
【剑仙雕像】：分影术漏洞己修复，慎用。
秦牧盯着虚空，手指微微发紧。
他刚想回应，神识再探空间——
分身甲不见了。
原地只剩下一小滩湿泥，像刚被雨水泡过。
他缓缓躺下，重新闭眼。
“饿？你吃啥？”
话音未落，空间角落传来轻微咀嚼声。
像是有人在啃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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