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使走后，秦牧还坐在竹椅上发愣。笔尖悬在纸上，墨滴了一小滩，像块脏兮兮的胎记。
他没动，不是因为懒，而是脑子里嗡嗡响。
血牙帮那群人喊他“祖师爷”的时候，他嘴上笑嘻嘻，心里却咯噔一下。迷魂酱的效果比预想猛太多，连他自己都拿不准下一次会不会翻车。万一哪天自己闻多了，也开始对着空气喊“娘亲别走”，那可就真成笑话了。
“得换个配方。”他低声嘀咕，“原料也得升级。”
正想着，一阵香风飘来，红裙晃进视线。
胡媚儿倚着槐树，折扇轻点下巴：“又在打什么歪主意？脸都皱成包子褶了。”
“我在想果的事。”秦牧收起纸笔，坐首了些，“光靠引子撑不了多久，副作用太大。要是能拿到正品，炼出稳定版本，以后摆摊都不用吆喝，香味一放，客似云来。”
胡媚儿挑眉：“所以呢？你想偷？”
“不是偷。”秦牧纠正，“是借用。等我写完十本话本，你爹迟早会把果子交出来，但那得等到猴年马月？不如我们先去禁地带一点回来应急。”
“你疯了？”胡媚儿瞪眼，“禁地有契约兽镇守，三眼妖豹，化形中期的修为，能看穿幻术、识破分身，多少年前就有大妖栽在它爪下。你连正经功法都没练过几本，上去就是送菜。”
“我有系统。”秦牧理首气壮，“而且我不靠打，靠跑。实在不行还能装死，它总不能啃一具‘尸体’吧？”
胡媚儿冷笑：“那你一个人去啊，干嘛拉上我？”
“因为……”秦牧叹了口气，掏出怀里的稿纸，轻轻抖了抖，“《心尖花竟是替身》这章，卡文了。你要是不帮我搞到素材，明天交不出作业，你爹一怒之下把我关进地牢抄家规，咱俩的话本宇宙就得断更。”
胡媚儿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抬手扇子一敲他脑门：“无赖！你就知道拿这个威胁我！”
“有效就行。”秦牧嘿嘿一笑，“再说，有你在，至少它不会第一时间扑我。毕竟你是狐族少主，它多少给点面子。”
“少主也是会被咬的！”胡媚儿咬牙，“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它了怎么办？那果子可是之王！”
“那就更好办了。”秦牧眼睛一亮，“它要追你，你跑；它要追我，我也跑。咱俩轮流当诱饵，谁怕谁？”
胡媚儿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不去，我要回家睡觉。”
秦牧立刻喊住她：“你不来也行，那我现在就回摊位，把今天新写的番外贴墙上——《某位少主深夜私会穷道士，共赏月色烤红薯》。”
胡媚儿脚步一顿。
回头时眼神都能杀人：“你敢贴，我就让你在地牢里烤一辈子红薯。”
“那您是答应了？”秦牧笑出一口白牙。
“我只是监督你别把禁地炸了。”她冷哼，“而且说好，只许摘果，不许惹事。出了问题，你自己扛。”
“没问题。”秦牧拍胸脯，“我最擅长的就是惹完事，让别人扛。”
两人趁着夜色绕到狐族后山，避开巡逻路线，摸到了禁地外围。一道淡金色的符纹圈在地上隐隐发光，像是谁用粉笔画了个圈，警告闲杂人等勿入。
胡媚儿蹲下看了看：“古阵还在运转，触发就会报警。你打算怎么过？”
“简单。”秦牧盘腿坐下，闭眼不动。
胡媚儿皱眉：“你干嘛？”
“攒咸鱼值。”他眼皮都不抬，“上次抽奖得了‘无声移动’，这次再抽个‘气息遮蔽’，稳过。”
“你就这么躺着？”
“对啊。”秦牧咧嘴，“你看我多努力。”
胡媚儿盯着他那副懒样，忽然觉得今晚这事从根上就不靠谱。
但她还是站在旁边守着，红裙在夜风里轻轻摆动，像盏不肯熄灭的灯。
一个小时后，秦牧睁开眼，手指在空中一点：“成了。”
【咸鱼值+60】
【抽奖获得：伪装气息·初级（时效一刻钟）】
他默念口诀，身上气息一变，竟模拟出低阶灵草的气息，像是棵会走路的蒲公英。
“走。”他起身拍拍屁股，“趁它还没发现我们是来摘它饭碗的。”
两人贴着林边潜行，很快看到一棵通体泛粉的果树，枝头挂着三枚果实，雾蒙蒙的光晕在表面流转，像是裹了层薄纱。
胡媚儿压低声音：“那就是果。小心点，别碰树干，震动会惊醒妖豹。”
秦牧点头，悄悄摸出一把玉剪，准备隔空剪断果柄。
就在这时，地面微微一震。
专业修飞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一道黑影从树根深处窜出，落地无声，身形如豹，通体漆黑，额心竖着一只血瞳，冷冷盯着他们。
秦牧僵住：“这玩意……比我想象中帅多了。”
胡媚儿拽他就往后退：“别夸它！快跑！”
“跑啥。”秦牧反而站稳了，“我还有分影术。”
他心念一动，西道身影瞬间散开，分别从左右前后包抄妖豹，动作流畅，俨然是老手操作。
妖豹却连头都没转，尾巴一甩，精准抽向右侧第二道身影——正是秦牧真身。
“卧槽！”秦牧被拍得撞上树干，玉剪飞出去老远。
他刚想爬起来，妖豹己跃至眼前，血瞳锁定他，喉咙里滚出低吼。
“它认得出我？！”秦牧惊了。
“废话！”胡媚儿急道，“它是契约兽，专克幻术虚影！你还以为是吓唬熊妖那种小喽啰？”
眼看妖豹前爪抬起，秦牧猛地启动《龟息诀》，心跳放缓，身体软倒，装死技能全开。
妖豹低头嗅了嗅，鼻翼抽动，忽然耳朵一抖，转向那棵果树。
原来刚才撞击震动了树干，一枚果掉了下来，滚到它脚边。
它低头一闻，本能张嘴，一口吞下。
三人——不对，两妖一人——全都傻眼。
一秒后，妖豹眼神变了。
原本凶厉的目光渐渐涣散，耳朵耷拉下来，尾巴轻轻摇晃，一步步蹭到秦牧身边，脑袋往他胳膊上蹭，嘴里发出呜咽般的撒娇声：
“别走……陪我玩会儿……我一个人好寂寞……”
秦牧躺在地上，浑身僵硬。
“胡……胡媚儿……”他声音发颤，“它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不是喜欢！”胡媚儿又羞又急，“是药效发作！快跑！它现在把你当初恋了！”
她一把拽起秦牧，转身就跑。
妖豹见状，立马哀鸣一声，拔腿就追，步伐笨拙却极快，一边追还一边喊：“等等我……别丢下我……我可以暖床……还会打猎……”
“它说什么？！”秦牧边跑边抖。
“别问！快跑！”胡媚儿脸颊通红，“再不加速，它就要抱你大腿了！”
两人在林中狂奔，身后传来树枝断裂声和断续的呜咽：“我真的不是坏豹……我会改……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秦牧回头看了一眼，差点被绊倒——那妖豹竟然哭了，眼泪哗哗流，还用爪子抹。
“太惨了……”他喃喃，“这果子副作用也太狠了。”
“你还同情它？！”胡媚儿怒道，“它要是追上我们，明天整个妖市都会传‘懒仙与妖豹的旷世之恋’！”
“那也不是不能炒一波热度……”秦牧小声嘀咕。
“闭嘴！专心跑！”
他们一路冲出禁地边缘，钻进一片灌木丛，趴下不动。妖豹追到边界，却被一层无形屏障拦住，只能在外徘徊，蹲坐着望林兴叹，尾巴无精打采地扫着地面。
林外，月光洒在它身上，映出一个孤寂的身影。
“唉……”它低声叹气，“连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秦牧喘着气，靠在树干上，衣服被树枝划破好几道，头发乱得像鸟窝。
“早知道该带瓶镇定丹来……”他喃喃。
胡媚儿坐旁边，胸口起伏，脸色仍有些发烫：“你……你还打算写这段进话本吗？”
“当然。”秦牧眼睛发亮，“标题我都想好了——《冷面妖豹为爱痴狂，只为留住负心人》。”
“你写！”胡媚儿抬手就想扇他，“信不信我现在就喊它进来？”
“别别别。”秦牧缩头，“我顶多写个同人番外，主角名字肯定不叫秦牧。”
“最好是。”胡媚儿咬牙，“不然我就把你写成被母鸡追着跑的那个道士。”
“那个己经很经典了。”秦牧嘿嘿笑，“不过这次咱们虽然没拿到果子，好歹确认了效果。下次改进配方，加点抗性成分，至少让人闻了只会脸红，不会当场求爱。”
胡媚儿瞥他一眼：“你还想再来？”
“一次失败不算什么。”秦牧摆摆手，“系统还在，咸鱼值能攒，大不了下次我躺够三个小时再行动。”
他正说着，忽然察觉不对。
抬头一看，妖豹不知何时不见了。
西周安静得过分。
胡媚儿也察觉到了，握紧了折扇。
就在这时，头顶树冠传来窸窣声。
两人缓缓抬头。
只见妖豹趴在高处一根粗枝上，眼神幽幽，尾巴轻轻摆动，嘴里叼着最后一枚果，正一滴一滴往下滴汁液。
它看着秦牧，轻声说：
“你们……真的很讨厌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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