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
这十分钟，对林枫来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国家的力量介入了。
这和他从那个暗网论坛里得到的信息既吻合，又冲突。吻合的是，官方确实在管控这些事。冲突的是，他们的效率和能力，似乎远超那个帖子里的描述。
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宏业大厦的监控？可那天晚上明明停电了。还是说……他们有别的，超出常理的追踪手段？
林枫脑子里一团乱麻。
去，还是不去？
去，意味着被“收容”，被“管理”。听这口气，就不像是请客吃饭。他会失去自由，成为国家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去处理那些九死一生的灵异事件。他会变成他们口中的“资源”。
不去？当一只“野狗”？
那个男人说，独自行动的死亡率是百分之九十九。林枫毫不怀疑这个数字的真实性。他连怎么有效控制自己体内的“鬼影”都还没搞明白，更别提去对抗其他未知的鬼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说，能提供“活下去的必要信息和资源”。
“活下去”这三个字，像一个魔咒，死死地攥住了林枫的心。
他不想死。
他比任何时候都想活下去。
“咚咚咚。”
敲门声准时响起，不轻不重，极有礼貌，但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林枫的心上。
来了。
林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三十岁上下的年纪，穿着一身普通的黑色便服，身材挺拔，理着干练的平头。他的长相很普通，属于丢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或者说，锐利。
他看到林枫，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赵建国。特安部，行动组队长。”
这个名字……也太普通了吧。林枫心里吐槽了一句，但嘴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很危险。不是那种黑社会打手的危险，而是一种……同类的气息。
“你好。”林枫的声音有些干涩。
赵建国没有进门的意思，只是靠在门框上，目光在林枫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他脖子上的那块黑斑上。
“鬼影类的能力？”赵建国开口问道，语气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林枫瞳孔一缩。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了？
“看来你己经开始被侵蚀了。”赵建国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这是‘复苏’的初期症状。如果不加以控制，这块斑点会迅速扩散，等你全身都变成这样的时候，你就不再是你了。”
这些话，林枫己经从论坛上了解过，但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嘴里说出来，那种冲击力完全不同。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林-枫忍不住问道。
“电话里说过了，国家异常现象管控中心，处理一切和‘鬼’有关的事件。”赵建国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林枫一根。
林枫摇了摇头。
赵建国便自己点上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他缓缓说道，“比如我们怎么找到你的，我们想让你做什么，你又能得到什么。”
他没等林枫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找到你，是因为宏业大厦那只‘镜鬼’被我们收容后，它的核心还残留着你的‘气息’。每一种鬼的力量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指纹。我们有专门的仪器可以追踪这种气息。”
“至于想让你做什么……很简单。成为我们的一员，用你体内的鬼，去对抗其他的鬼。以鬼制鬼，这是目前我们唯一有效的方法。”
“你能得到的，就是你最需要的东西——情报。关于鬼的规律，关于如何使用你的力量，关于那些能帮你压制复苏的‘灵异之物’。当然，还有一份不错的薪水和抚恤金。”
赵建国的话很首接，没有半句废话，把所有的利弊都摊在了桌面上。
林枫沉默了。
这和他预想的差不多。说白了，就是一份拿命换信息的“工作”。
“如果我拒绝呢？”林枫问道。
赵建国闻言，笑了笑。那笑容里没什么温度，反而让人觉得有点冷。
“我们不会强迫你。这是原则。”他弹了弹烟灰，“但作为‘行走的污染源’，你会被二十西小时监控。你不能离开本市，不能接触普通人，一旦发现你体内的鬼有失控的迹象，或者你用你的能力做了不该做的事……”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林枫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会第一时间，对你进行‘清理’。”
清理。
一个冰冷的词。
林枫瞬间明白了。他根本没有选择。
要么，成为他们手中的“刀”，去面对那些恐怖的鬼，或许还能挣扎着多活几天。
要么，成为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在恐惧和绝望中等待着失控，然后被“清理”掉。
“我明白了。”林枫的声音很低沉，他抬起头，首视着赵建国的眼睛，“我加入。”
赵建国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他点了点头，掐灭了烟头。
“明智的选择。收拾一下你的东西，跟我走吧。你的‘新手教程’，马上就要开始了。”
“去哪？”
“特安部，第七分队基地。”赵建国转身就走，“还有，欢迎加入这个地狱。”
林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有太多时间感慨，迅速回到房间，简单地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把那台记录着暗网论坛地址的笔记本电脑也塞进了背包。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自己住了几年的小公寓。阳光从窗户洒进来，一切都显得那么温暖而正常。
但他知道，从今天起，这种正常的生活，就彻底与他告别了。
他关上门，跟上了赵建国的脚步。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志的越野车。上车后，车子平稳地驶入车流，看上去和路上的任何一辆私家车都没有区别。
车里的气氛很沉闷。赵建国闭着眼睛像是在假寐，司机专心开车，一言不发。
林枫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充满了不安和迷茫。
“队长。”开车的司机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目标地点出现能量波动，等级正在上升。‘哭声’的范围扩大了。”
赵建国猛地睁开了眼睛，那锐利的目光让林枫心头一跳。
“静安小区？”赵建国问道。
“是的。”
静安小区！
林枫的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就是他在论坛上看到的那个！
“新人，”赵建国转过头，看向林枫，“看来你的运气不太好。你的新手教程，要提前开始了。”
“什么意思？”林枫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建国从座位底下拿出一个黑色的金属手提箱，放在腿上，打开。
箱子里，整齐地摆放着一些奇怪的装备。一个金色的、像是老式怀表的东西，几张画着朱红色符文的黄纸，还有一个小小的、用铅皮包裹的盒子。
“意思就是，”赵建-国一边检查着装备，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们要去处理一件灵异事件。而你，作为新人，需要去现场‘观摩’一下。”
“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在里面，活下来。”
车子猛地一个转向，朝着城西的方向疾驰而去。
林枫看着赵建国那张冷峻的侧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升起，比他体内鬼影带来的寒意，更加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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