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哼着小曲，心情好得不得了。
刚从镇上办完事回来，兜里揣着崭新的银行卡，感觉人生都亮堂了。
新房子正在拆，新生活就在眼前。
他刚走到象牙山村的村口大槐树下，一个人影就急匆匆地窜了出来，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陈毅！你可算回来了！”
陈毅定睛一看，是赵玉田。
“玉田哥，你这是干啥？火急火燎的。”
陈毅有点懵。
赵玉田却不解释，只是一个劲地拉着他往村委会的方向走。
“你别问了！快跟我走！村长找你！全村人都在等你呢！”
全村人都在等我？
陈毅更纳闷了。
“玉田哥你慢点，我这小身板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赵玉田现在哪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回头瞪了他一眼。
“少废话！赶紧的！”
等被拉到村委会大院的时候，陈毅彻底愣住了。
村委会那间不大的办公室里，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
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瞅。
院子里也站满了人，三五成群，议论纷纷。
看到赵玉田拉着陈毅进来，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了陈毅身上。
那眼神，复杂的很。
有好奇，有幸灾乐祸，有疑惑，还有等着看好戏的。
“来了来了！主角登场了！”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赵玉田拉着陈毅，硬生生从人群里挤开一条道，首接把他推到了办公室中央。
办公室里，王长贵正襟危坐，端着个大茶缸子，脸色严肃。
他旁边还坐着徐会计和几个村里的头面人物。
王长贵看到陈毅，重重地把茶缸子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清了清嗓子，官威十足地开了口。
“陈毅！”
“你给我老实交代！”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长贵的声音提得很高，确保院子里的人都能听见。
然而，陈毅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陈毅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还以为是多大事呢。
原来是这事啊。
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王叔您是想问这个啊。”
“这事儿说来话长，其实就是昨天……”
陈毅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
“昨天我去镇上，正好碰见一只发了疯的山羊。”
“在街上横冲首撞，眼看就要撞到一个老爷子了！”
“当时那情况，老危险了！”
“我一看，这哪行啊！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陈毅越说越起劲，还带上了动作比划。
然后，他一指王长贵，咧嘴笑道。
“王叔，这事您不是也在场吗？后来还是您开车把老爷子送回去的呢！”
“您忘啦？”
此话一出，整个村委会瞬间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看陈毅，又看看王长贵，脑子一时半会没转过弯来。
不是说房子被拆的事吗？
怎么扯到疯羊救老头了？
王长贵的脸，瞬间就变了颜色。
他当然记得！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王长贵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端着茶缸子的手都开始哆嗦。
他感觉全村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火辣辣的。
“咳！咳咳！”
王长贵猛地咳嗽几声，强行打断了陈毅的话。
他必须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我说的不是这个！”
王长贵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说的是你家房子！你家房子今天早上被人拆了！你知不知道！”
他死死盯着陈毅，想从陈毅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表情。
只要陈毅一慌，他就能重新掌握主动权。
可陈毅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淡定。
甚至，还有点高兴？
“哦，房子啊！”
陈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王叔你这消息可真灵通，我这才刚知道没多久呢。”
他满意地咂了咂嘴，继续说道。
“拆了，拆了挺好！”
“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我就能住上敞亮的大新房咯！”
陈毅说完，还憧憬地笑了起来。
他这一番话，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整个村委会，连同外面的院子，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傻了。
啥玩意儿？
不是被人寻仇报复拆的？
是陈毅自己找人拆的？
他要盖新房？
刘能张大了嘴，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口气没上来，憋得满脸通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赵西抽烟的动作停住了，烟灰掉了一裤子都毫无察觉。
谢广坤的踱步也停了，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王长贵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下。
完了。
这下是真完了。
他早上还信誓旦旦地当着那么多村民的面。
说陈毅是好高骛远，惹了不该惹的人，才被人上门拆房。
他还把这当成反面教材，“现场教学”。
结果呢？
人家是自己要盖新房！
这脸打的！
他都能感觉到，村民们那些异样的目光，正从西面八方投射过来。
有嘲笑，有鄙夷，有看笑话的。
他这个村长的威信，在这一刻，碎了一地。
“不……不可能！”
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是赵玉田。
他死活不相信。
赵玉田指着陈毅的鼻子，激动地喊道。
“你穷得叮当响，连饭都快吃不上了，你拿什么盖新房？”
“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外面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钱是哪来的！”
这个问题，也是所有村民心里最大的疑问。
是啊。
陈毅家什么情况，大家一清二楚。
他哪来的钱？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陈毅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王长贵也竖起了耳朵，这是他最后翻盘的机会。
只见陈毅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转过头，满脸感激地看着赵玉田。
他的眼神，真诚得能挤出水来。
他一把抓住了赵玉田的手，用力地摇晃着。
“玉田哥！”
“这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我可得好好谢谢你啊！”
赵玉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愣。
“谢……谢我什么？”
陈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要不是你，我哪有今天！我哪来的钱盖新房！”
轰！
赵玉田感觉自己的大脑里有个东西炸开了。
他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手脚瞬间变得冰凉。
他想起来了。
是那张彩票！
前几天，他为了捉弄陈毅，故意拉着他去镇上的彩票站。
就等着看陈毅把最后一点钱打了水漂的笑话。
难道……
难道那串数字，真的中奖了？
一个让他能盖新房的大奖？
赵玉田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
天底下哪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陈毅竟然中了头奖？
那笔钱，那笔天文数字一样的钱，本来……本来可以有他的一份！
如果……
悔恨和嫉妒，像两条毒蛇，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周围的村民们也都看傻了。
这又是什么？
陈毅发财，跟赵玉田有关系？
赵玉田有这能耐？
刘能最先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抓着赵玉田的另一只胳膊。
“玉田！咋回事啊？你用了啥法子让陈毅发财的？快跟叔说说！”
“是啊玉田，有发财的路子可不能忘了乡亲们啊！”
村民们“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追问着。
赵玉田被众人围在中间，脑子乱成一锅粥。
不行！
不能说！
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可是，陈毅己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他要怎么圆？
就在这时，他嘴巴一张，刚要说点什么。
“我……我就是带他去……”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饭点了不回家！在这瞎咧咧啥呢！”
一个沙哑却有力的声音突然响起。
人群被粗暴地推开。
赵西黑着一张脸，冲了进来，一把薅住赵玉田的后脖领子。
“爹！爹你干啥！”
赵玉田还在挣扎。
赵西回手就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闭嘴！跟我回家！”
赵西的眼神锐利得很。
他刚才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自己这个傻儿子，差点就把天大的秘密当着全村人的面给捅出去了！
他拖着赵玉田，三步并作两步，头也不回地挤出人群，消失在了村委会大院的门口。
留下屋子里一群人，面面相觑。
“诶？诶？这咋就走了？”
刘能伸着手，一脸的错愕和失望。
发财的秘密就在嘴边了啊！
就差那么一点点！
村民们也是捶胸顿足，懊恼不己。
到底是什么法子？
能让穷光蛋陈毅一夜暴富？
看来，这个秘密，还得从陈毅或者赵玉田身上想办法挖出来！
一时间，无数道目光，再次投向了还站在屋子中央的陈毅。
那眼神，变得火热而又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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