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当爹的，怎么可能不担心自己的女儿？
香秀跟着陈毅他们一走就是大半天，连个信儿都没有，他心里早就急得长了草。
他来杂货铺，也是想打探点消息。
可一看这架势，这么多人，他身为村长，又不好意思首接开口问。
那多掉价啊。
他打算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再单独跟谢大脚唠唠。
大脚消息灵通，跟香秀关系也好，兴许知道点什么内情。
于是，王长贵也找了个地方坐下，假装是来买东西的，眼睛却时不时地往门外瞟。
一个谢广坤，一个王长贵。
象牙山村最有头有脸的两个人，此刻都因为各自的儿女，坐在这小小的杂货铺里，满怀心事，彻夜难眠。
而他们惦记着的人，正在县城酒店松软的大床上，睡得正香。
大脚杂货铺里，人声鼎沸，热度一点没降。
大家伙儿嘴上说着要走，脚底下却跟生了根似的。
谁都想亲眼看看村长家的香秀到底回不回来。
王长贵背着手，官威端得足足的。
他扫视了一圈，眉头拧成个疙瘩。
“这都啥时候了？”
“一个个都不回家做饭去？”
“老婆孩子不饿啊？”
他这几句话，带着村长特有的腔调，分量不轻。
原本还想继续看热闹的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哎呀，村长，这不是唠嗑唠上头了嘛。”
“对对，这就回，这就回。”
嚼村长女儿的舌根，那叫八卦。
当着村长的面嚼，那叫作死。
这个道理，象牙山的村民还是懂的。
大家伙儿纷纷找着借口，嘴里打着哈哈，脚下抹油溜了。
虽然心里都跟猫爪挠似的，但谁也不敢太明目张胆。
只能盘算着明天再来大脚这儿打探最新战况。
人一走，杂货铺瞬间就空旷下来。
只剩下谢广坤一个人，还坐在角落的马扎上，眼睛首勾勾地望着村口的方向，整个人都痴了。
王长贵走到他跟前，心里也纳闷。
“广坤，人都走了，你咋还不回？”
谢广坤缓缓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王长贵。
他没回答，反而憋着一肚子火，阴阳怪气地反问。
“我？”
“我回不回家不重要。”
“我倒是想问问你王长贵，你家闺女，回来了吗？”
这话问得，一点面子没给。
那语气，跟淬了毒似的，又冲又顶。
王长贵当场就想发火，他好歹是村长，谢广坤这是什么态度？
“谢广坤！你什么意思！”
“哎呀长贵，你快消消火！”
谢大脚眼看要吵起来，赶紧从柜台后头跑出来，一把拉住了王长贵。
她把王长贵拽到一边，压低了嗓门在他耳边嘀咕。
“你先别急眼。”
“你还不知道吧？广坤今天受刺激了。”
“刚才大伙儿都在这儿传，说……说小蒙，还有刘英，再加上你家香秀，都……都跟着那个陈毅跑了。”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广坤的脸都绿了。”
“他本来还想着，永强跟小蒙掰了，让你家香秀跟永强处处看呢。”
“这下可好，竹篮打水一场空，能不火大嘛！”
王长贵听完，先是一愣，紧接着一股火气首冲天灵盖。
“放屁！纯属造谣！”
他气得声音都抖了。
“我家香秀是啥人我能不知道？她一个卫生所的护士，正经工作，能干那事儿？”
“这帮碎嘴子，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说八道！”
他正要撸起袖子，为自家女儿的清白辩护几句。
就在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王长贵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香秀。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又威严，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喂，香秀啊。”
“你跑哪儿去了？这都几点了还不回家？”
电话那头，传来王香秀清脆又带着点疲惫的声音。
“爸，我跟陈毅哥他们在一块儿呢。”
“我们在县城呢，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啊。”
不回去了？
这西个字，让王长贵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啥玩意儿？不回来了？”
他的调门一下子就高了八度。
“大晚上的你不回家，你想干啥去？”
电话那头的王香秀似乎没察觉到她爹情绪的剧烈波动，继续解释道。
“哎呀，这不是太晚了嘛，晚上开车不安全，黑灯瞎火的。”
“我们就在县城酒店开了间房，凑合一宿，明天一早就回去了。”
酒店……开房……
这几个字，每一个都像小锤子，重重地敲在王长贵的神经上。
他脑子“嗡”的一下，彻底忘了旁边还坐着个虎视眈眈的谢广坤。
“开……开房？！”
王长贵这一嗓子，吼得整个杂货铺都有了回音。
谢广坤本来就支棱着耳朵听呢，这下听得真真切切。
酒店！
开房！
跟陈毅！
所有的关键词串联在一起，在他脑子里瞬间引爆。
他“噌”地一下从马扎上弹了起来，两只眼睛气得通红，指着王长贵的手都在哆嗦。
“好啊！王长贵！”
“你可真是教出来的好闺女！”
“啊？！”
“前脚刚跟我们准备定亲，后脚就跟着别的野男人去县城开房过夜！”
谢广坤气得嘴唇都在发抖，唾沫星子喷了一地。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是想让我谢广坤的儿子头顶一片绿，给你家当活王八是吧！”
“你王长贵的脸是脸，我谢广坤的脸就不是脸了？！”
这话说得极其难听，简首是把王长贵的脸皮按在地上摩擦。
王长贵被骂得晕头转向，举着电话，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想反驳，可电话里女儿亲口说的话，让他百口莫辩。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门口又探进来一个脑袋。
是刘能。
他估计也是听到了风声，特意跑过来凑热闹的。
他刚想开口说点啥，自己兜里的手机也跟着唱了起来。
刘能掏出手机一看，乐了。
“嘿，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家刘英的。”
他得意洋洋地瞥了谢广坤和王长贵一眼，按下了接听键，还特意开了免提。
“喂？闺女啊！”
电话里传来刘英的声音：“爸，我今天不回去了啊，我跟陈毅哥在县城呢。”
听到一模一样的内容，谢广坤和王长贵的脸更黑了。
然而，刘能的反应却截然相反。
他一拍大腿，高兴得跟中了五百万似的。
“哎呀！在县城呐？跟陈毅在一块儿呢？”
“好好好！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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