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贵咬了咬牙，决定下点血本。
“你放心，只要你点头，承包费我给你做主，头三年给你全免了！”
“不仅如此，镇上不是有大学生创业补贴吗？永强没用上，我帮你去申请！”
“里里外外，绝对亏不着你！”
王长贵拍着胸脯，把能给的优惠全都砸了出来。
他就不信，这样还拿不下陈毅。
陈毅抬起头。
他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种王长贵看不懂的光彩。
他猛地一拍桌子，把王长贵都吓了一跳。
“干了！”
陈毅的声音，洪亮又坚定。
“长贵叔，多的话不说了！”
“这山，我包了！”
“合同签三十年！”
王长贵愣住了。
他没想到，陈毅答应得这么干脆。
前一秒还是一副咸鱼躺平的样子，后一秒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这变化也太快了。
不过，管他呢，只要答应了就行！
王长贵大喜过望，刚要开口说“好好好”。
就在这时。
隔壁那间堆放杂物的房间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倒了。
陈毅和王长贵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村委会这会儿，不该有别人在啊。
“吱呀……”
杂物间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身影，做贼心虚地从里面探出头来。
那张涨红的老脸，不是谢广坤又是谁？
他手里还拿着个扫帚，眼神躲闪，满脸都是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和慌乱。
他手里攥着个破扫帚，眼神飘忽不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广坤叔，你这是……打扫卫生呢？”
陈毅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
王长贵回过神来，脸当场就黑了。
好你个谢广坤！
我说怎么今天这么顺，原来你在隔壁偷听！
“咳咳！”谢广坤清了清嗓子，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把扫帚往地上一杵，摆出一副理首气壮的架势。
“我……我寻思着村委会这杂物间也太乱了，影响村容村貌！”
“我这是发扬奉献精神，主动来收拾收拾！”
他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要不是他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出卖了他，陈毅差点就信了。
王长贵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发作，但转念一想，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合同签了。
万一陈毅这小子脑子一热，反悔了咋办？
不能让谢广坤这个搅屎棍把事给搅黄了！
“行了行了，广坤啊，你这觉悟就是高！”王长贵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一句。
他扭头对着门外扯开嗓子就喊。
“徐会计！徐会计在没？赶紧过来一趟，有大活儿！”
“还有，外边溜达的都过来做个见证！刘能！赵西！都过来！”
他生怕夜长梦多，必须当场就把这事给钉死。
话音刚落，谢广坤第一个凑了上来，把扫帚一扔。
“见证是吧？我来！我第一个来！我刚才就在这儿，我全程都听着呢……”
“啊不，我刚到！对，我就是路过！”
他急于表现自己，结果差点说漏了嘴，那样子滑稽极了。
不一会儿，村里的会计徐登。
一个戴着老花镜，一丝不苟的中年人，夹着个公文包就进来了。
紧随其后的，是两个象牙山的名人。
一个顶着地中海，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是刘能。
另一个嘴角天生带点歪，总爱跟刘能别苗头，是赵西。
“长贵啊，啥事啊这么大张旗鼓的？”
刘能进门就问，小眼睛在陈毅和王长贵身上来回打量。
“就是，神神秘秘的，叫魂儿呢？”
赵西也跟着帮腔，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
王长贵清了清嗓子，得意洋洋地宣布。
“大好事！咱们村的后山，陈毅，决定承包了！”
“三十年！”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刘能和赵西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他们看陈毅的眼神，活脱脱就像在看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啥玩意儿？”刘能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
“包……包那破山？还三十年？陈毅，你小子出去一趟，是不是把脑子给弄坏了？”
赵西也啧啧称奇。
“有钱烧的吧这是？”
“那山头除了石头就是沙子，连兔子都不去那拉屎，你包它干啥？”
“种石头啊？”
徐会计推了推眼镜，倒是很平静。
他打开公文包，拿出纸和笔，还有个计算器，公事公办地问。
“陈毅，你确定要承包三十年？”
陈毅点点头：“确定。”
“按照村里的规定，承包费是每年三千三百三十三块三毛三。”
“三十年，总共是十万块，需要一次性付清。”
徐会计按着计算器，报出了一个精确到毛的数字。
十万！
这个数字一出来，刘能和赵西都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妈呀！十万块钱，就扔那破山里了？”
刘能心疼得首咧嘴。
“陈毅啊，听叔一句劝，这钱你存银行吃利息，都比这强啊！”
陈毅没理他，只是笑眯眯地看向王长贵。
“长贵叔，刚才你可是说了，给我做主，头三年全免，还有大学生创业补贴……”
他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
王长贵的脸，一下子就有点挂不住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将了一军，他脸上火辣辣的。
“咳……这个嘛……”
“哎呀，长贵，你都答应了还犹豫啥！”没等王长贵想好说辞，谢广坤就蹦了出来。
他比谁都着急，好像这山是他要承包一样。
“我看，不光头三年，干脆就别要钱了！免费！”
“陈毅这是为村里做贡献，咱们得支持！”
谢广坤大手一挥，唾沫星子横飞。
“你放屁！”赵西第一个不干了，他那歪着的嘴角撇得更厉害了。
“凭啥免费？那是村集体的财产！你谢广坤张张嘴就送人了？”
“那钱分到我家还能买几袋化肥呢！”
刘能也觉得不妥：“广坤你这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免费那不成笑话了？”
“不过话说回来，陈毅啊，这钱真不能花，冤枉！”
眼瞅着这三个人就要吵成一锅粥。
“都别吵了！”
徐会计一拍桌子，镜片后面的眼睛瞪了起来。
“承包是正经事，不是菜市场买白菜！”
他扶了扶眼镜，看向王长贵。
“长贵，村里的底价是多少，你给个准话。”
“免费是不可能的，这不合规矩，我没法入账。但价格，确实可以商量。”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王长贵身上。
王长贵被逼到了墙角，额头上都见了汗。
他咬了咬牙，伸出两个手指头，又伸出一个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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