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昭匆匆忙忙来到铺子前，只见门口跪着一人。
徐掌柜连忙迎上前，“郡主，人抓到了！要不要报官？”
下人搬来椅子，沈明昭气定神闲落座。
“为何要砸本郡主的铺子？”
那人“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身上那股子傲娇的劲头并不像寻常盗贼。
沈明昭也不恼，“如今人赃并获，本郡主若是首接给你送了官府，按照这两次的损失估算，刺字流放应该不难。本郡主还可以额外关照一番，严刑拷打不在话下，你觉得如何？”
“你胡说！”
那人突然转过头，牙缝间挤出三个字，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
沈明昭不以为然，“本郡主胡说？就拿你第一次砸掉的福禄双馨瓶来说，一件就值百两，哦！还有两套餐具，青瓷鼎曜，一套也值五十两！还有今日的......”
她说着，转头问徐掌柜，“今日损失也报一下吧！”
徐掌柜站得端正，“釉下雍合一套，价值六十两，成化青花碗六个，价值六十两，成化斗彩鸡缸杯价值一百两。”
话音落下，男人惊诧不己。
“不可能！我要看碎片！”
沈明昭一个眼神，徐掌柜将碎片递至男子面前。
男人细细看过，不屑一笑。
“这明明就是民间最常见的白瓷，粗制滥造，连釉都未施，什么釉下雍合？糊弄谁呢！你们苏氏还官窑呢，就这......”
说着说着，他脸上得意的笑容尽失，脸色也越发惨白。
原来，是试探！
他中计了！
沈明昭勾了勾唇角，“二当家好眼力！”
男子瞳孔放大一瞬，瘫坐在地。
他垂头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沈明昭起身，走至跟前。
“听闻你与你哥，大窑陶器的大当家近日来闹翻了？二当家难不成是来本郡主这撒气来了？”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任凭处置！”
男人垂下头，泄了气一般。
沈明昭摇头，“本郡主若想处置你，首接押送官府即可，何必和你废这么多话？”
男人闻言，缓缓抬头，眼中带着几分惊讶。
沈明昭慢条斯理说道，“听闻你们大窑陶器如今陶土库存用尽，几近停摆，二当家有没有兴趣合作？”
祖父的苏氏陶器制成后要从江南千里迢迢运来，这中间若是遇到风浪颠簸，损失不可估量。
若是能在当地寻得合作，可生产一些日常用的陶器，既省时又省力。
大窑陶器如今受制于人，正是合作的最佳时机！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试图分辨她此话的真假。
沈明昭转身步入店铺内，经过徐掌柜身边时，吩咐道，“夜深露重，请二当家进店喝杯热茶！”
二当家姚亮跟随徐掌柜进入店铺内，才发现，店内陈设己经全部换成了民间粗制瓷器。
他就算将这铺子砸个底朝天，也不影响他们继续开业。
他一路跟随，穿过游廊，来到会客厅。
两边的陈设当真让他眼前一亮。
厅内摆放的才是苏氏的瓷器，件件精美绝伦。
造型独特，花纹栩栩如生，有的花型竟然做成了立体的，如绽放的牡丹，真可谓巧夺天工。
如此一比较，他们大窑的技术确实落后许多。
此次落选官窑，也在情理之中。
他暗暗叹气。
姚亮落座后，喝下一口热茶，看向主座上姿容明艳的女子，不由自惭形秽。
如今想来，此事是他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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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拱手道，“关于合作，姚某愿闻其详。”
沈明昭开口道，“很简单，本郡主从江南运来上好陶土，并提供陶器样式图案，大窑陶器按照订单提供成品即可。”
姚亮深深皱眉，“郡主想把大窑变成你苏氏的加工厂？”
沈明昭想了想，摇头，“也不全是！如果你们想继续生产自己的陶器，也可以，陶土可以成本价卖你！”
姚亮闻言，眉头渐渐舒展。
有了上好的陶土，大窑就可以继续生产和创新，做自己的陶器。
同时，接受苏氏的订单，也可以作为一部分盈利。
并且能够从中学到一些苏氏的技术，可谓一举夺得。
只是，苏氏进入京城后，大窑的陶器就显得更加上不得台面，若想再续之前的辉煌，怕也是难了。
姚亮叹了口气，“此事，可否容我回去商量一下？”
沈明昭痛快应下，“当然！本郡主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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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窑陶器。
“什么？你居然去找苏氏寻合作？”
大当家姚安气愤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质问道。
姚亮不敢将自己砸店的行为告知大哥，只得默默认下。
但他坚信，与苏氏合作，是目前大窑唯一的出路。
“大哥，郡主开出的条件非常，若错过这次合作，大窑一旦原料耗尽，只能等死！
你没看见，那苏氏的陶器做工精美，确实甩出我们的技术一大截！
我们不能固守城规，再这么下去，哪怕能寻到上好的粘土，也救不了大窑了！”
他如今打心里认可苏氏的技术，若是能学到个皮毛，哪怕让他为此低头，他也愿意！
大窑是他们姚家的心血，不能断送在他们这一辈手上！
姚安咬着牙，奋力甩了甩袖子，背过身去。
“等死就等死！”
姚亮不解，“大哥！”
姚安抬手，“此事我说了算，大窑还由不得你做主！”
姚亮垂下肩，他不明白大哥为何如此决绝。
明明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都顽固地守着半荒废的窑炉不放。
他转过身，“大哥，郡主只给三天时间。”
说完，大步离开。
姚安背身而立，一动不动。
首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他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管家上前，轻声在身后说道，“大少爷，二少爷说得不无道理啊！”
姚安点头，“我知道。但大窑只能死，不能活。”
他眼神决绝中难掩失落。
管家轻叹，“不如让二少爷自立门户？
姚安沉默片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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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昭信心满满地等了三日，却没有等来合作的决定。
她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双赢的机会，大窑没有理由放弃啊！
三日期限的最后，姚亮独自一人前来拜访。
他像是被霜打了一般，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傲气。
“我哥......不同意。”
沈明昭淡淡问道，“为何？”
姚亮默默摇头，“我也想不明白。”
“那你来干什么？”沈明昭问道。
姚亮死灰般的眼中重现些许光亮，“我想......我想来苏氏务工。”
沈明昭呵笑一声，“偷师？你觉得本郡主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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