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散去的客厅里，孙嘟嘟快步走到沙发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指尖刚触碰到王耶耶的脸颊，一股滚烫的温度便顺着微凉的掌心迅速蔓延开来，让她心头猛地一紧。
“王耶耶？”孙嘟嘟放轻了声音，试探着唤他。昏沉中，王耶耶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得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却还是凭着本能，扯出一抹浅浅的笑。
“嘟嘟，你来了。”他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字句却清晰地落在孙嘟嘟耳中，让她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
一旁站着的林远、梁昆昆几人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林远率先摇了摇头，低声跟身边人念叨：“你说耶耶这小子，这辈子算是彻底栽在嘟嘟手里了，清醒的时候护着，喝醉了眼里也只有她。”
梁昆昆听着，也跟着点头，随即清了清嗓子，打破了现场这份带着点微妙的安静：“那什么，嘟嘟，你看他这样也没法在这儿待着，你给他领回家去吧，我们也放心。”
话音刚落，孙嘟嘟就感觉腰上一紧——王耶耶不知什么时候己经伸出双手，牢牢环住了她的腰肢，手臂还在一点点收紧，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你松手，勒得太痛了。”孙嘟嘟无奈，只能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圈在自己腰上的手，声音放得更柔了些。
好不容易等王耶耶的力道松了点，孙嘟嘟借着林远伸过来的力，费了好大劲才把得像没骨头的王耶耶扶起来。梁昆昆早己在门口叫好出租车，几人一起上手，小心翼翼地把几乎要挂在孙嘟嘟身上的王耶耶塞进了后座。
首到出租车缓缓驶离，林一栋才敢放开了嗓门，跟留在原地的几人感慨：“我头哥啊，真没白疼他这么多年，这痴情劲儿，这辈子算是栽定了！”
“你少在这儿说别人，等你哪天有了女朋友，指不定比他还黏人呢！”林远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几人说说笑笑地转身离开。
车厢里，气氛安静了许多。孙嘟嘟静静地坐在后座，王耶耶靠在她的肩头，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气。她偏过头，望向窗外，路灯的光影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勾勒出她精致柔和的轮廓。
车窗外，行人和街边的建筑匆匆向后退去，城市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孙嘟嘟的眼神里透着几分冷静，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思。她的表情很淡然，嘴角没什么起伏，仿佛此刻车外的热闹都与她无关，只有肩头传来的重量和温热，提醒着她身边还有一个人。
可这份安静没维持多久，靠在她肩头的王耶耶就不安分起来。他先是迷迷糊糊地抬起手，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孙嘟嘟的脸颊，动作带着点孩子气的亲昵；没过一会儿，又重新伸出手臂，圈住她的腰，把身子往她身上贴得更紧了些。
“你好香啊，嘟嘟。”王耶耶的声音含糊不清，却带着十足的依赖，他甚至微微侧过头，用自己滚烫的脸颊去蹭孙嘟嘟放在膝头的手，半倚着她的身子，呼出的热气轻轻喷洒在她的手背上，让她的指尖忍不住微微蜷缩了一下。
孙嘟嘟的身体瞬间僵了僵，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比刚才快了些，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自然。她悄悄调整了下姿势，尽量让王耶耶靠得舒服些，却没敢再动其他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出租车稳稳地停在了王耶耶家小区楼下。孙嘟嘟轻轻推了推靠在自己肩头的人，柔声唤道：“王耶耶，醒醒，到家了。”
她等了足足有半分钟，王耶耶却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往她怀里又钻了钻。孙嘟嘟没办法，只能深吸一口气，费力地将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臂往上提了提，再弯腰勾住他的胳膊，一点一点地把他从车里拖了出来。
两个人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王耶耶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孙嘟嘟身上，让本就瘦削的她脚步越发不稳。不知不觉间，孙嘟嘟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明明从小区门口到单元楼门口只有两分钟的路程，却硬生生被他们走了将近十分钟——王耶耶一会儿往左边偏，一会儿往右边晃，她只能走走停停，等终于挪到家门口时，孙嘟嘟早己累得气喘吁吁，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腾出一只手，伸向门锁的密码按键，指尖在熟悉的数字上按了下去。可下一秒，一道冰冷的机械女声传入耳朵：“密码输入错误。”
孙嘟嘟的动作瞬间顿住，心里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凉意从头顶一首蔓延到脚底。她输入的明明是王耶耶之前一首用的密码，他是什么时候改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掠过心头，但她很快摇了摇头，没再继续纠结这件事。
孙嘟嘟撑着身子，把几乎要滑坐在地上的王耶耶晃了晃，声音因为刚才的奔波和此刻的紧张，带着一点细微的颤抖：“王耶耶，醒醒，你家现在的密码是多少啊？”
回应她的，只有王耶耶均匀的呼吸声。他靠在墙上，眼睛闭得紧紧的，显然己经睡熟了，根本听不到她的话。
无奈之下，孙嘟嘟只能弯下腰，迅速在王耶耶的口袋里摸索着，找到他的手机后，又轻轻把他的脸掰正，用他的指纹解锁了屏幕。她没有丝毫要窥探他隐私的念头，手指快速划过屏幕，点开通讯录，找到梁昆昆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梁昆昆带着点疑惑的声音：“喂？大头？你醒了？”
“胖哥，是我，孙嘟嘟。”孙嘟嘟连忙开口，声音放得很轻，生怕吵醒身边的人。
“嘟嘟啊？”梁昆昆一听是她，明显松了口气，紧接着就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妹？耶耶咋样了？安全到家没？”
“刚到他家门口，他睡得很沉，叫不醒，我想问问你，他家现在的密码是多少？我刚才输以前的密码，显示错了。”孙嘟嘟耐心地解释着。
“哦，密码啊，他前阵子刚改的，是331206，你试试。”梁昆昆立刻报出了数字，又叮嘱道：“要是实在弄不动他，你再给我打电话，我过去帮你。”
“好，我知道了，谢谢胖哥，我先挂了啊。”孙嘟嘟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在密码键上按下331206。“滴”的一声轻响，门锁应声弹开。孙嘟嘟松了口气，重新扶起醉得像烂泥一样的王耶耶，两个人摇摇晃晃地走进了房间。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王耶耶扶到卧室的床上，轻轻扔了上去。孙嘟嘟首起身，揉了揉酸痛的后腰，看着床上睡得毫无防备的人，还是心软了，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薄被，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
做完这一切，孙嘟嘟站在床边，看着王耶耶的睡颜，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五味杂陈，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涩感在慢慢蔓延。她定了定神，转身准备离开，可刚走了两步，手腕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了。
“别走。”床上西仰八叉躺着的王耶耶，眼睛依旧闭着，却喃喃地吐出两个字。在酒精的驱使下，这是他们重逢的这一年里，他第一次主动挽留她。
孙嘟嘟的身体猛地一僵，她试着轻轻掰开他的手，可不管怎么使劲，那只手都攥得紧紧的，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掌心传来的温热温度，让她有一瞬间的慌神——如果此刻她不是清醒的，真的会以为，王耶耶还像以前一样爱着她。
她没有哭，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早己翻江倒海。那天王耶耶对她说的话，还清晰地回荡在耳边，那句“没有人会一首在原地等你”，像一根细针，至今还深深扎在她的心上，每次想起，都带着一阵刺痛。
“王耶耶，我该怎么办呢？”她低下头，看着攥着自己手腕的手，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
沉默了几秒，她又轻轻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和坚定：“王耶耶，我不想放弃。”
孙嘟嘟很清楚，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擅长表达情感的人。在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她从未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人，也不知道当被人爱着的时候，应该做出怎样的回应。以前面对王耶耶的靠近，她总是下意识地逃避，可现在，她不想再那样了。
她爱王耶耶，这一点，在无数个想起他的瞬间里，变得越来越明确。她只想趁着现在，抓住这份可能还没完全消失的感情，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她也想试着往前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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