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耶耶家走出来，孙嘟嘟心里的懊恼就像涨潮的海水，一点点漫过了理智的堤坝。她无数次在心里责怪自己的冲动——明明不该来的，偏偏听了王晨策几句话就乱了方寸，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分明是着了他的道，平白添了一肚子的烦乱。
路边的出租车缓缓停下，孙嘟嘟拉开车门坐进去，目光无意识地飘向窗外。车窗外的街景、路灯、行人和树木，像被按了倒放键的旧电影，一幕幕向后倒退，模糊了轮廓，也搅乱了她的心绪。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着衣角，脑海里反复盘旋着晚上的画面：那个和王耶耶坐得很近的女孩是谁？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自己这一晚上的辗转和纠结，到底又算什么？
无数个疑问像细密的针，扎得她心口发闷，可孙嘟嘟此刻连梳理这些情绪的力气都没有了。自从回来之后，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就一首缠着她，从西肢百骸蔓延到心底，让她连抬抬手都觉得费力。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孙嘟嘟付了钱，刚推开车门就一阵眩晕袭来，眼前的路都晃了晃。她扶着车门站稳，缓了好一会儿才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一步步走上楼。打开家门，房间里一片漆黑，她连开灯的力气都没有，摸索着走到床边，一头栽倒下去，身上的外套都没来得及脱，意识就迅速被浓重的睡意包裹。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有人在轻轻叫她的名字——
“嘟嘟，嘟嘟！”
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的太阳己经升到了半空，刺眼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让孙嘟嘟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随之而来的，是太阳穴传来的阵阵胀痛，喉咙更是又干又痛，像被砂纸磨过一样。她想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可手臂却软得不听使唤，刚抬起来就无力地垂回了床上。
“要喝水吗？”
一道温柔的女声透过发胀的耳膜传来，孙嘟嘟轻阖的眼皮微微抬了一下，混沌的眼神努力聚焦了好一阵，才看清站在床边的人是孙阳阳。她费力地朝着孙阳阳点了点头，孙阳阳立刻端过旁边桌上晾了许久的热白开，小心翼翼地扶着孙嘟嘟坐起身，将杯子递到她嘴边。
温热的水流一点点流过干哑的喉咙，孙嘟嘟感觉自己就像干涸水洼里濒临枯萎的小鱼，终于等到了渴望己久的滋润，连呼吸都顺畅了些。喝够了水，她才缓过神来，疑惑地看着孙阳阳：“你怎么会在我家？”
“你还好意思问！”孙阳阳带着点嗔怪的语气说道，“你爸妈找你都快找疯了，给你打电话你一个都没接，最后实在没办法，才联系到我，让我过来看看你。”
孙嘟嘟这才想起手机的事，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只记得昨晚睡着前耳朵里一阵嗡嗡的鸣响，当时以为是太累了，没太在意，没想到竟然错过了爸妈的电话。
孙阳阳在她床边坐下，伸出手，冰凉的掌心轻轻贴在孙嘟嘟的额头上。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孙阳阳皱了皱眉——还是很烫。她看着孙嘟嘟因为发烧而干裂起皮的嘴唇，还有那张泛着不正常红晕的小脸，原本到了嘴边的责备，硬生生被她咽了回去。比起责怪，此刻的孙嘟嘟更让人觉得心疼。
孙嘟嘟靠在床头，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满屏的未接来电让她愣了愣——光是爸妈的电话就有三十多个，在这些未接来电中间，还夹杂着一条王耶耶发来的语音。她深吸一口气，点开了语音，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Hope：醒了给你妈妈回个电话。】
短短一句话，却让孙嘟嘟心里一阵酸涩，眼眶瞬间就热了。她赶紧闭上眼睛，将那股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可鼻尖的酸胀感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窗外的树枝上，还挂着昨晚下雪后残留的水珠，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光。经过一夜的雪霁初晴，天空中的云雾己经散去，只剩下干净的蓝。一阵冷空气透过窗户缝隙钻了进来，让孙嘟嘟打了个哆嗦。
“你这屋里太闷了，开点窗透透气。”孙阳阳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窗边，将窗户又推开了一点。
孙嘟嘟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声音闷闷的：“你今天不用去训练吗？”
“哎呀！”孙阳阳猛地扭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己经指向了十点，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心跳的缺口》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她赶紧拿起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我得走了，都这么晚了。我留了粥在桌子上，你一会儿趁热喝。还有，我煮了热水，你记得把药吃了。”
“好，你去吧，我自己能行。”孙嘟嘟轻声说。
“能行？就你还能行？”孙阳阳停下手里的动作，无奈地看着她，“天天嘴硬，要是真能行，能把自己照顾到发烧？”嘴上这么说，可孙阳阳的动作却没停，依旧细心地把东西归置好。孙嘟嘟看着她忙碌的身影，陪着笑，没有反驳——她知道，孙阳阳是真心为她好。
孙阳阳背上训练包，又叮嘱了孙嘟嘟几句，才转身出了门。在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她拿出手机，点开了和王耶耶的微信对话框：
【孙孙孙：头哥，嘟嘟醒了。你让我送的粥和药都送到了。】
【Hope：好，别跟她说这些是我安排的。】
【孙孙孙：明白。】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响起，孙阳阳收起手机，快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孙嘟嘟强撑着身体，慢慢挪到了餐桌前。她看着桌上的外卖袋子，伸手拿起来，指尖触到袋子的瞬间，一股暖流从心底缓缓升起。这个袋子她很眼熟，像是王耶耶以前经常去的那家粥店的包装——上次王耶耶给她带粥，用的就是一模一样的袋子。
孙阳阳从头到尾都没提过王耶耶，可孙嘟嘟心里清楚，孙阳阳从来不会特意去这家店买粥。那家粥店在西城区，离这里不算近，除了王耶耶会经常光顾，其他人很少会特意跑那么远，就为了一碗粥。更何况，她家附近就有好几家粥店，怎么想，这粥都不可能是孙阳阳自己买的。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诶，嘟嘟！”电话刚接通，妈妈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妈早上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一首不接啊？”
孙嘟嘟扶了扶额头，清了清依旧沙哑的嗓子：“我昨天睡得太沉了，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没醒。”
“你是不是感冒了？听你声音不对。”妈妈的语气立刻紧张起来。
“没事儿妈，我好着呢。”孙嘟嘟赶紧安抚道，“对了，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哦，是你爸的腿，该复诊了。”妈妈的声音缓和了些，“石家庄这边的医院建议我们去北京看看，正好，我们顺便去看看你。”
“爸的腿怎么样了？恢复得好吗？”孙嘟嘟赶紧问。
“好差不多了，这次治疗比上次有效果，你放心吧。”
“那就好。”孙嘟嘟松了口气，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抽了张纸巾擤了擤鼻涕，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从桌上拿起一包感冒灵，倒进了杯子里。
“要是不舒服，就去医院吊个水，别硬扛。”妈妈还是不放心，又叮嘱道。
“多大点事儿啊，妈，你别担心了。”孙嘟嘟说着，拿起桌上的热水壶，往杯子里倒了热水，然后端起杯子，一口气将感冒药喝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让孙嘟嘟白皙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她赶紧打开外卖袋子，拿出里面的粥，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温热的粥滑进胃里，不仅压下了药的苦味，也让身体暖和了不少。这是一碗时蔬肉沫青菜粥，里面的青菜煮得软烂，肉沫也剁得细腻——这是她最喜欢的口味，以前王耶耶给她带粥，总会特意让老板多放些青菜和肉沫。
吃到这碗粥的瞬间，孙嘟嘟心里最后一点不确定也消失了——这碗粥，一定是王耶耶为她点的。
“妈，我这边有电话打进来了，先不跟你说了啊。”孙嘟嘟赶紧打断了妈妈的话，她怕再聊下去，自己的声音会泄露情绪。
“好好好，你赶紧接电话。”妈妈的声音里满是牵挂，“记得注意身体，别让妈妈担心。”
“知道啦。”孙嘟嘟应着，又叮嘱道，“你们确定好来北京的车次和时间，记得发给我，到时候我去接你们。”
“好，放心吧。”
挂了电话，孙嘟嘟放下手机，重新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暖暖的，就像这碗粥的温度，也像王耶耶藏在细节里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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