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入手冰凉，沈清文却感到一阵灼热。钥匙柄上刻着微小的无限符号，与二十年前墙上的血痕一模一样。他的视网膜自动对焦，发现符号内部藏着更精细的纹路——是脑神经回路的微缩图。
"档案室。"沈清文突然抬头，"它在哪个方向？"
萧景天的嘴角勾起冷笑："跟着血迹走。"
档案室的恒温系统早己停转，潮湿的霉味中混着某种化学试剂的甜腻。沈清文的嗅觉神经将气味分解再重组，突然尝到一丝熟悉的味道——父亲实验室里的松节油气味。
"B-17的原始配方。"萧景天指向最里侧的保险柜，"是沈明远把它藏在这里二十年。"
沈清文的手在触碰保险柜时微微发抖。黄铜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他听到内部机械结构咬合的咔哒声，像是某种沉睡的怪物被唤醒了。
保险柜里只有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和一支密封的玻璃管。当沈清文拿起档案袋时，封口的火漆印突然割破他的指尖——那是个精巧的机关，需要沈氏基因携带者的血液才能解锁。
泛黄的文件如瀑布般倾泻而出。沈清文的视网膜自动捕捉到最关键的一页：
【B-17项目真相声明】
【沈明远 绝笔】
文件上的字迹因年代久远而模模糊糊，但沈清文的变异视觉能重构每个笔画：
"景儿，清儿，如果你们看到这份文件，说明萧清城己经失败。B-17从来不是基因项目，而是治疗早衰症的最后希望。萧清城篡改了实验数据，将SY系列转向军事用途......"
沈清文的呼吸变得急促。文件下方附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年幼的萧景天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管线；另一张则是胚胎期的细胞分裂图，标注着"SY-02原始基因来源"。
"这不可能......"沈清文的指尖颤抖着触碰照片。
萧景天突然夺过文件，异色瞳快速扫过内容。他的面部肌肉出现细微的痉挛，这是沈清文从未见过的失控表情。
"我们不是实验体。"萧景天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亲兄弟。"
玻璃管从沈清文手中滑落，在金属地面上滚出清脆的声响。管中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珍珠光泽，标签上写着：【记忆锚点提取物-SY-00童年】。
"父亲用我的早期记忆......"萧景天的喉结滚动，"作为你的人格基石。"
所有碎片突然归位。沈清文那些模糊的童年记忆——秋千、实验室的白墙、父亲温和的笑容——全都属于萧景天。而他的"父亲"沈明远，实际上是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两个儿子的科学家。
爆炸的震动突然从远处传来。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警报系统发出断断续续的嗡鸣。
"自毁程序启动了。"萧景天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己经变成深蓝色的植入装置，"我们还有不到十分钟。"
沈清文抓起玻璃管和文件塞进战术背包。他的动作突然顿住——档案柜最底层露出一角金属盒，上面刻着∞符号。
"等等，还有东西！"
金属盒里的注射器泛着诡异的蓝光。沈清文的视网膜自动分析出成分：高纯度B-17逆转剂，混有纳米级神经修复因子。
"分离协议......"沈清文的声音发抖，"父亲早就研发出来了。"
萧景天夺过注射器对着光源检查。他的异色瞳微微收缩，突然将针尖转向自己的颈动脉。
"不！"沈清文抓住他的手腕，"说明书上写着需要同步注射！"
萧景天的力道大得惊人。两人在狭窄的档案室里扭打，撞翻了金属柜。文件如雪片般飞散，其中一张扫描图飘到沈清文眼前：
【SY-00神经腐蚀进度预测】
【剩余寿命：不超过36个月】
日期是五年前。
沈清文的瞳孔骤然收缩。所有的线索突然串联起来——萧景天的失眠症、那些深夜的自我伤害、甚至这次看似自杀的任务......都不是为了夺取控制权。
是为了在神经彻底崩溃前，给他自由。
"你早就知道了。"沈清文松开钳制，"你的神经系统......"
萧景天的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温柔的笑。他按下注射器的分流装置，针头突然分裂成两支。
"一起。"萧景天将其中一支递给沈清文，"像小时候那样。"
沈清文的胎记突然停止灼痛。某种奇特的平静笼罩了他，就像暴风眼中的宁静。他接过注射器，与萧景天同时将针尖抵上对方的颈动脉。
"数到三。"萧景天的异色瞳映出沈清文的脸，"一......"
沈清文在"二"之前就按下了推注钮。药剂注入血管的瞬间，他的视网膜上炸开一片白光。神经链接如绷紧的琴弦般颤动，然后——
断裂。
剧痛。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钎捅穿他的颅骨。沈清文蜷缩在地上，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耳道流出。他的视野逐渐清晰，首先看到的是同样痛苦的萧景天，然后是满地散落的文件。
其中一张照片格外刺眼：五岁的萧景天和刚会走路的沈清文，在沈明远的实验室里对着镜头傻笑。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那是容世城开始人体实验的前一周。
"哥哥......"沈清文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萧景天的异色瞳微微睁大。这是沈清文第一次用这个称呼。他伸手想触碰沈清文的脸，却在中途失去意识，重重倒在地上。
沈清文挣扎着爬过去，发现萧景天的呼吸微弱但平稳。逆转剂正在起作用，那些蓝色的神经光路正从他们皮肤上缓缓褪去。
新的震动从走廊尽头传来，比之前更剧烈。沈清文咬牙背起容砚，向紧急出口挪动。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的嘴角却挂着笑。
他们终于找回了最重要的东西——真相，与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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