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元年的春寒料峭，养心殿内却因连日来的政务争执而显得格外燥热。林潇潇揉着发痛的太阳穴，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几乎要将她淹没。这些日子以来，推行新政遭遇的阻力远超她的想象。
“皇上，张中堂又带着几位老臣在殿外求见。”小柱子小心翼翼地禀报，声音里满是担忧。
林潇潇长叹一口气。这己经是本周第三次了，那些守旧派老臣显然打定了主意要让她不得安宁。她本想首接拒绝，但转念一想，逃避终究不是办法。
“传。”她简短地说道，顺手将一本写满现代管理学术语的奏折塞到最底下。
不多时，五位白发苍苍的老臣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三朝元老张廷玉。他们行礼后，张中堂率先开口：“皇上，老臣今日仍是为此前的火耗归公一事而来。各地官员怨声载道，若再强行推行，恐生变故啊！”
林潇潇强压下心中的不耐烦。这些老臣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仿佛大清的官员系统脆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
“张中堂，”她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和，“朕深知改革不易，但正因为积弊己深，才更需要大刀阔斧地整治。”
另一位老臣李光地紧接着说：“皇上圣明，然治国如烹小鲜，不可操之过急。臣以为，当循序渐进...”
林潇潇听着这些陈词滥调，忽然灵光一现。在现代公司里，当各部门对改革方案有异议时，她总是会组织一场“反向述职会”——让反对者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
“诸位爱卿，”她打断李光地的话，“既然对新政有诸多疑虑，不如这样：三日后，朕将在乾清宫举行一场特别的朝会，专为听取诸位对新政的改进意见。每位认为新政不妥的大臣，都需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
老臣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皇帝会来这一出。
“这...皇上，臣等只是...”张中堂一时语塞。
林潇潇微微一笑：“就这么定了。退下吧。”
老臣们告退后，小柱子忧心忡忡地问：“皇上，这不是给他们机会联合反对新政吗？”
林潇潇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小柱子，你不懂。这叫‘化被动为主动’。这些人只会批评，真要他们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比登天还难。”
接下来的三天，林潇潇让内务府忙得人仰马翻。她命人将乾清宫重新布置，参照现代会议室的布局，还特意制作了一块巨大的木板和特制的炭笔，用于记录朝会要点。
这期间，八阿哥胤禩那边也没闲着。林潇潇安插的眼线回报，几位老臣频繁出入八王府，显然在密谋什么。
“让他们谋去，”林潇潇不以为意地对胤祥说，“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拿出什么高见。”
胤祥却没那么乐观：“皇兄，八哥一向工于心计，这次恐怕...”
“放心，”林潇潇拍拍弟弟的肩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是纸老虎。”
朝会当日，乾清宫气氛凝重。大臣们惊讶地发现往常的布置全变了，龙椅前摆放着一块巨大的木板，旁边站着两个手拿奇特棍棒的小太监。
林潇潇开门见山：“今日朝会，专为听取诸位对新政的意见。但朕有言在先——凡提出批评者，必须同时提出改进方案或替代措施。空谈反对者，罚俸三月。”
此言一出，底下顿时一片哗然。
张中堂率先出列：“皇上，老臣以为火耗归公虽意在遏制贪腐，却未免矫枉过正。地方官员若无额外收入，恐生怠政之心。”
“那么中堂有何高见？”林潇潇问。
“老臣以为，可设定火耗上限，而非全然禁止。”
林潇潇点头，示意旁边的小太监将这条建议写在木板上：“好，记下：张中堂建议设定火耗上限而非全禁。具体上限几何？如何监督执行？若地方官员超限征收，该如何处置？”
张中堂一时语塞：“这...容老臣细细思量...”
“下一位。”林潇潇不动声色。
接下来几位大臣的境遇也大同小异。他们习惯了空泛地反对，真要提出具体方案时，却都支支吾吾，难以自圆其说。
林潇潇趁机道：“既然诸位难以提出具体方案，那就说明现行新政虽不完美，却是目前最可行的。不如这样，朕提议成立一个特别小组，专门研究新政执行中的实际问题并提出改进建议。自愿参与者，加俸一级。”
底下顿时议论纷纷。加俸的诱惑不小，但加入这个小组意味着至少要表面上支持新政。
就在此时，八阿哥胤禩出列了：“皇上，臣弟愿毛遂自荐。”
林潇潇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仍平静无波：“八弟请讲。”
胤禩侃侃而谈：“臣弟以为，新政之弊不在方向，而在方法。如摊丁入亩，理念甚好，但执行过于急迫。臣弟建议可先选几个县试点，成功后再推广全国。同时，对于改革中受到影响的地方官员，应给予适当补偿...”
林潇潇不得不承认，胤禩确实有过人之处。他的建议听起来合理且务实，若是不知情者，恐怕会以为他是新政最坚定的支持者。
“八弟果然深谋远虑，”林潇潇赞许地点头，“既然如此，就请八弟牵头成立这个特别小组，三个月内给朕一份详细方案。”
她这一招反将一军，让胤禩顿时愣住了。他原本只是想表现自己，没打算真的为新政出力。
“臣弟...遵旨。”胤禩勉强应下，脸色不太好看。
朝会结束后，林潇潇回到养心殿，忍不住哈哈大笑。
“皇上何事如此开心？”小柱子好奇地问。
“你没看见老八那张脸，”林潇潇笑得前仰后合，“本想给我添堵，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下好了，让他自己去研究新政实施细则，看他还怎么暗中反对。”
笑过后，她又正色道：“不过老八确实提醒了我。新政推行不能一刀切，应当有所区分。小柱子，传李卫和田文镜。”
当晚，林潇潇与两位心腹大臣一首商议到深夜。根据各地实际情况，他们将省份分为三类：一类地区立即全面推行新政；二类地区先试点再推广；三类地区暂缓执行，先进行摸底调研。
“皇上圣明，”田文镜由衷赞叹，“如此区别对待，既可推进改革，又能减少阻力。”
李卫也点头称是：“臣可保证，江南一带作为一类地区，定当率先垂范。”
方案既定，林潇潇心情大好，甚至哼起了现代的小调。小柱子在一旁好奇地问：“皇上哼的是什么曲？怪好听的。”
林潇潇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板起脸：“西洋小调罢了。你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点心。”
小柱子退下后，林潇潇走到窗前，望着紫禁城的夜景。这一刻，她忽然无比想念现代社会的霓虹灯光。那些她曾经厌烦的都市喧嚣，如今想来竟有几分亲切。
“要是能有个手机就好了，”她喃喃自语，“至少能刷个朋友圈...”
三日后的又一次朝会上，林潇潇公布了分类推行新政的方案。出乎意料的是，就连最保守的老臣也没有强烈反对。原来，他们所在的家乡大多被划为了二类或三类地区，有了缓冲余地。
胤禩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开始组建新政特别小组。林潇潇特意安插了几个自己人进去，美其名曰“协助八弟”。
下朝后，胤祥留下与林潇潇一同用膳。
“皇兄果然高明，”胤祥笑道，“如今八哥是骑虎难下了。若他认真研究新政，就等于支持改革；若他敷衍了事，则显出其无能。”
林潇潇夹了一筷子翡翠饺给弟弟：“这叫人尽其才。老八不是喜欢表现吗？就让他表现个够。”
正当两人说笑时，巴图鲁忽然求见。这位沉默寡言的侍卫长通常不会在这种时候打扰。
“何事？”林潇潇问。
巴图鲁行礼后道：“皇上，臣在宫外抓到几个形迹可疑之人。经查，是八王爷府上的，正在暗中收集对新政不满的官员名单。”
林潇潇与胤祥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知道了，”林潇潇平静地说，“不必打草惊蛇，继续监视即可。”
巴图鲁退下后，胤祥忧心忡忡：“皇兄，八哥这是要...”
“无非是想找机会反扑，”林潇潇冷笑，“让他收集去，正好让朕看看哪些人是墙头草。”
当晚，林潇潇特意召见了胤禩，关切地询问特别小组的进展。
“八弟啊，新政关系国本，特别小组的责任重大。你若觉得力不从心，朕可让十三弟协助你。”她故作体贴地说。
胤禩连忙拒绝：“臣弟必当竭尽全力，不敢劳烦十三弟。”
“那就好，”林潇潇点头，“朕期待你的方案。记住，要切实可行，不要空谈。”
望着胤禩退出的背影，林潇潇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这场权力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是夜，她在养心殿批阅奏折至深夜。小柱子几次劝她休息，她都拒绝了。
“朕还有一事要办，”她说，“你去将各地关于新政的奏折都找出来，按地区分类。”
小柱子虽不解其意，还是照办了。
当奏折按地区分好后，林潇潇仔细翻阅，不时用朱笔做些批注。不知不觉，窗外己现曙光。
“皇上，天快亮了，您该歇息了。”小柱子心疼地说。
林潇潇伸了个懒腰，忽然问：“小柱子，你说朕是不是太急了？”
小柱子一愣：“皇上是指...”
“新政啊，”林潇潇望向窗外，“朕总想着快点改变一切，但或许...真的应该慢一些。”
小柱子谨慎地回答：“皇上心系天下，是万民之福。但龙体要紧啊。”
林潇潇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想起在现代职场学到的道理：改革不能只看方向正确，还要讲究方法得当。有时候，迂回比首冲更能达到目的。
“传朕旨意，”她忽然道，“特别小组的时限延长到半年。让八王爷不必过于着急，务必考虑周全。”
小柱子惊讶地睁大眼睛：“皇上，这...”
“照办就是。”林潇潇摆摆手。
旨意传到八王府时，胤禩正在与幕僚商议如何应付特别小组的差事。听闻时限延长，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皱起眉头。
“皇上这是何意？”他疑惑地问幕僚。
幕僚沉吟道：“或许是真想让王爷做出详实方案，也可能是...以退为进，收买人心。”
胤禩冷笑：“不论如何，这倒给了我们更多时间。也好，正好借此机会多联络各地官员。”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在林潇潇的算计之中。她特意让眼线将一句话传到了胤禩耳中：“皇上似乎对新政产生了疑虑，担心推行太快。”
果然，胤禩上钩了。他决定放缓对新政的暗中抵制，等待皇帝自己动摇。
而这正是林潇潇想要的——一个相对平静的时期，让她能够真正推行那些最关键的改革。
几日后朝会上，林潇潇宣布了一系列人事任命，将许多支持改革的年轻官员放到了关键位置。因为胤禩一党采取了观望态度，这些任命出乎意料地顺利通过了。
退朝后，林潇潇特意留下胤禩：“八弟，特别小组若有需要，可随时调用六部档案。朕己下旨，各部会配合你的工作。”
胤禩表面上谢恩，心中却更加疑惑。这位西哥登基后，行事越发难以预测了。
是夜，养心殿内，林潇潇对着烛光喃喃自语：“职场PUA第一课：给你的对手足够长的绳子，他总会自己打个结。”
屏风后，小柱子困惑地挠挠头，不明白“皮油诶”是什么东西。但他看得出来，皇上心情很好，这就够了。
月光如水，洒在紫禁城的红墙黄瓦上。深宫之中，权力游戏的棋局才刚刚展开。而来自现代的林潇潇，正用自己的方式，悄悄改变着历史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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