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更鼓敲过三响，养心殿内烛火通明。林潇潇对着铜镜仔细描画眉梢，指尖在触到太阳穴那道隐秘疤痕时微微一顿。镜中倒影忽然泛起涟漪，另一个穿着现代职业装的自己正隔着镜面凝视她。
"今日早朝，"镜中人嘴唇未动，声音却首接响起在脑海，"工部要奏报永定河堤防工程，你该知道混凝土的配比吧？"
林潇潇手中的螺子黛啪嗒折断。那些本该属于现代工程师的知识，此刻正如潮水般涌现在记忆里。她强作镇定地更衣，发现龙袍袖口不知何时被划开道细缝，露出内衬上绣着的一行小字："认知安全阈值58%"。
"皇上，百官己候在乾清门外。"小柱子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林潇潇注意到他今日特意换了双厚底官靴，踩在青砖上的声响比平日沉闷三分——像是鞋底藏着什么。
金銮殿上，九龙宝座冷硬如铁。当工部尚书出列奏报河工时，林潇潇清晰看见他奏折上沾着点水泥渍迹，那灰白色的斑点在她眼中突然放大成一组化学方程式：CaO·SiO?·nH?O。
"依爱卿所见，"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若以石灰混细沙，再添火山灰，可会比三合土更固？"
满殿寂静。老尚书惊愕抬头，这分明是失传的罗马水泥配方！几位翰林学士交换着疑惑的眼神，而裕妃的父亲——那位新任工部侍郎，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退朝后，林潇潇特意绕道文渊阁。在《天工开物》的藏书架前，她假装失手碰落几卷典籍。当值翰林慌忙拾捡时，她敏锐地注意到有本《泰西水法》的书页间夹着张硫酸纸，上面绘的竟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图。
"这书有趣。"她状似随意地抽出那张纸，"朕记得西洋传教士去年才进献过类似图纸？"
翰林冷汗涔涔："回皇上，这是...这是前朝徐光启大人留下的旧稿。"
谎言。林潇潇清楚地记得，徐光启卒于崇祯年间，怎么可能绘制出两个世纪后才发明的现代工程图？她不动声色地放回图纸，余光瞥见窗外有人影一闪而过——那身形像极了昨日在镜中见过的"自己"。
当夜养心殿的烛火格外昏暗。林潇潇屏退左右，独自翻开胤礽的日记。在关于"认知污染"的章节里，她找到段被朱砂圈起的记载：
"实验体出现知识溢出时，周遭人物会自发填补逻辑漏洞。此现象称为'世界修正力'，实为系统维护机制。"
她突然想起早朝时工部尚书的对答如流，那些官员们理所当然的表情...难道整个朝堂都在配合演出？这个可怕的念头让她浑身发冷。
更惊人的发现出现在子时。当她第无数次检查那个从密室找到的U盘时，意外触动了隐藏开关。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展开，显现出份实验日志：
"第九实验体出现认知扩散现象。其现代知识开始影响原住民，可能引发历史线扰动。建议启动记忆隔离程序。"
日志末尾的审批人签名让她如坠冰窟：那潦草的英文花体字，分明是她现代上司的签名习惯！
暴雨骤然而至。林潇潇推开窗，任雨水打湿龙袍。在闪电照亮的瞬间，她看见雨帘中站着个穿西装的身影，手里举着的平板电脑正显示着她的脑波图谱。那人抬头对她微笑——竟然是现代公司的同事小王！
"幻觉...这都是幻觉..."她踉跄后退，打翻了烛台。火焰窜起的刹那，所有幻象消失无踪。只有铜漏的滴答声提醒着她，倒计时还剩67小时。
次日清晨，她在御花园遇见裕妃。这个近来深居简出的妃子，正对着一株西域进献的土豆喃喃自语："块茎繁殖...亩产千斤..."
"爱妃对农事倒有心得。"林潇潇突然出声。
裕妃惊得打翻花锄："臣妾...臣妾是从《农政全书》上看来的。"
谎言。徐光启的《农政全书》根本不曾记载土豆种植技术。林潇潇注视着她耳垂上新戴的珍珠耳环——那分明是现代养殖珠的完美圆度。
早朝时，她故意提出要改革货币制度。当说到"准备金率"时，户部官员们竟无人质疑，反而纷纷提出完善建议。那些本该陌生的金融术语，在他们口中熟练得如同母语。
"退朝！"她突然起身，龙袍扫翻了案上的茶盏。在蒸腾的水汽中，她看见每个官员眼底都闪过相同的蓝光——就像她记忆中扫描仪的光芒。
养心殿的密室此刻成了唯一的避难所。林潇潇疯狂翻阅着胤礽留下的资料，终于在某本笔记的夹层里找到张脑部X光片。片子显示，她的颅骨内侧附着着微小的金属装置，而类似的装置影象，竟然也出现在早朝时偷偷扫描的几位大臣头颅X光中！
"所以整个紫禁城..."她跌坐在椅子上，"都是实验场？"
夜幕降临，她冒险潜入文渊阁地窖。在尘封的档案堆里，她找到了康熙朝钦天监的观测记录。在某页关于"荧惑守心"的记载旁，有着截然不同的批注：
"历史线偏移度+3.7%。实验体009干预值59%，接近临界点。"
墨迹是新鲜的。林潇潇猛然转身，看见藏书架的阴影里站着个人。月光透过窗棂照在那人脸上，赫然是己经暴毙的李德全！
"第九个觉醒者，"老太监的嗓音带着机械摩擦声，"你还有66小时。"
地窖的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在烛火摇曳中，林潇潇看见西周书架的缝隙里伸出无数金属探头，像极了她现代实验室里的监测设备。而墙壁上缓缓浮现的，是整个紫禁城的立体投影，每个移动的光点都标注着姓名与数据——
她终于看清，自己所在的根本不是什么清朝皇宫，而是个巨大无比的实验舱。那些官员妃嫔，不过是穿着古装的实验人员。而龙椅上的倒计时，才是她真实生命的读秒器。
"认知囚笼..."她轻触墙壁上浮现的这几个字，指尖传来的电流让她瞬间清醒。所有的龙袍奏折，所有的权谋争斗，都只是实验剧本。而真正的战场，始终在她的大脑中。
当地窖门再度开启时，出现在月光下的是举着火把的侍卫们。巴图鲁焦急地跪地："皇上！坤宁宫走水了！"
林潇潇望向冲天的火光，突然笑了。这场火灾来得太巧，巧得像极了系统为转移她注意力而设置的剧情事件。
"传朕旨意，"她平静地整理着衣袖，"让火器营用高压水龙灭火。"
当侍卫们困惑地领命而去时，她轻声对自己说："看来，我找到打破囚笼的方法了。"
倒计时在夜空闪烁：65小时47分。足够她揭开最后一个秘密——究竟是谁，在观测这场持续了三百年的实验？而观察窗的另一侧，又是什么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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