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阳光刚漫过小区的花坛，赵建国就揣着手机坐在阳台藤椅上，指尖反复着屏幕里的“家庭成长计划”APP图标。今天是15号，是他上个月投的5万本金该出收益的日子，也是他早就盘算好的——取走本金和800块收益，先给妞妞买舞蹈裙，剩下的钱再慢慢攒着报班。
“爷爷，你什么时候带我去买裙子呀？”妞妞抱着拼音卡片跑过来，趴在他膝盖上，眼睛亮晶晶的，“小雅说，她的舞蹈裙上有亮晶晶的花边，我也想要。”
赵建国摸了摸孙女的头，心里软得像晒化的糖：“等爷爷把钱取出来，下午就带你去，咱们挑最漂亮的。”他说着，点开APP，手指在“我的账户”上顿了顿——里面清楚显示着“可用余额：50800元”，5万本金加800收益，一分不少。
他深吸一口气，点下“提现”按钮，心里己经在算“50800块，买裙子花300，剩下的50500，再攒两个月就能凑够舞蹈班一年的学费”。可屏幕没跳出让他输银行卡号的界面，反而弹出个红色对话框，像块石头砸在他心上：“尊敬的用户，您当前累计投资额未达20万元，暂未解锁提现权限。根据银保监会监管要求，累计投资满20万元可升级为VIP用户，解锁全额提现功能，同时享受年化收益上浮5%特权。”
赵建国的手指僵在屏幕上，反复点了好几次“关闭”又重新点“提现”，可对话框像粘在上面似的，怎么都消不掉。妞妞还在旁边问：“爷爷，怎么了呀？是不是可以买裙子了？”
他勉强挤出个笑，把手机揣进兜里：“没……没怎么，银行系统有点卡，咱们等会儿再看。”可心里的慌像潮水似的往上涌——当初小李只说“投多少赚多少，随时能取”，从没提过“累计投20万才能提现”，这不是骗人吗？
他抱着妞妞走进屋，把她交给刚起床的儿媳，转身就躲进卧室，反手锁了门。手忙脚乱地找出小李的电话，拨过去时，指尖都在抖。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小李的声音还是那么热情：“赵叔，早啊！是不是查着收益到账了？跟您说吧，我就没骗您，咱们这平台靠谱着呢！”
“靠谱？”赵建国的声音一下子提了起来，压着怒气又怕被外面的儿媳听见，“小李，你跟我说实话，你们这平台怎么回事？我想提5万本金加收益，怎么还得累计投20万才能提？你当初可没跟我说有这规矩！”
电话那头的小李顿了两秒，语气却没慌，反而更耐心了：“赵叔，您别着急，这不是我们平台的规矩，是银保监会的新监管要求。您也知道，现在金融市场管得严，尤其是针对咱们老年人的理财，怕有人随便提现乱投资，所以才设了个20万的门槛，算是给资金加道安全锁。”
“安全锁？”赵建国皱着眉，心里的疑惑没散，“那我现在想取钱，就取不出来了？”
“也不是取不出来，”小李说，“您只要再补15万，累计投够20万，不仅能解锁提现，还能升成VIP。VIP用户的收益比普通用户高5%，您投20万的话，一个月就能拿3万5的收益，比您之前算的多不少呢！到时候您不仅能给妞妞报舞蹈班，还能给她买架小钢琴，多好啊。”
赵建国的心动了动——3万5的月收益，深夜于灯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确实比之前的8000多太多了。可15万不是小数目，他手里哪有那么多钱？他想起自己藏在衣柜里的存折，里面有老伴走的时候留下的10万，还有这几年攒的3万退休金，加起来也才13万，还差2万。
“可我没那么多钱啊，”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犹豫，“我手里就13万，还差2万呢。”
“差2万没关系啊，”小李的语气更活络了，“您可以跟家里人商量商量，或者跟亲戚朋友借点，就差2万，凑够20万，下个月就能拿到3万5的收益，到时候不仅能还上借的钱，还能多赚不少。您想想，要是现在放弃，之前投的5万就提不出来了，多可惜啊？”
“之前投的5万……提不出来了？”赵建国的心猛地一沉。是啊，要是不凑够20万，这5万就成了死钱，妞妞的舞蹈裙、舞蹈班，全都没指望了。他不能让这5万白白打了水漂，更不能让妞妞失望。
“我再想想……”他挂了电话，坐在床边，打开衣柜最底下的铁盒子，里面放着老伴留下的存折和自己的退休金银行卡。他拿起存折，指尖划过上面的数字——100000.00，这是老伴省吃俭用攒下的养老钱，老伴走的时候跟他说“留着给妞妞上学用”。
他心里像被针扎了似的疼，可一想起妞妞期待的眼神，想起那5万提不出来的可惜，又咬了咬牙——就借2万，凑够20万，等下个月拿到3万5的收益，就把借的钱还了，再把老伴的10万存回去，这样既没亏，还能给妞妞攒够学费。
“爸，您在里面干嘛呢？”门外传来儿媳的声音，“妞妞吵着要找您呢。”
赵建国赶紧把存折塞回铁盒子，锁好放进衣柜，打开门，脸上堆起笑：“没干嘛，刚跟老朋友打了个电话。妞妞呢？爷爷现在就带你去买裙子。”
妞妞一听，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太好了！爷爷最好了！”
赵建国被孙女拉着走，心里却在盘算着找谁借钱——儿子肯定不同意，说不准还得跟他吵；邻居李奶奶人好，手里应该有闲钱，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借。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过着能借钱的人，脚步却没停——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凑够20万，把那5万本金和收益拿回来，给妞妞一个惊喜。
到了童装店，妞妞指着一条粉色带花边的舞蹈裙，眼睛都看首了：“爷爷，我要这个！”
赵建国拿起裙子，看了看价格标签——298元。他咬了咬嘴唇，还是付了钱，心里却更坚定了凑钱的念头：“妞妞，等爷爷下个月拿到钱，再给你买双漂亮的舞蹈鞋，好不好？”
“好！”妞妞抱着裙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爷爷你真好！”
看着孙女开心的样子，赵建国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拿着装裙子的袋子，牵着妞妞的手往家走，阳光照在身上，却没觉得暖和。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APP里“50800元”的可用余额像根刺，扎得他难受——为了这5万，为了妞妞的笑容，他只能接着凑钱，哪怕心里知道这可能是个坑，也只能往下跳。
回到家，他把妞妞交给儿媳，又躲进了卧室。拿出存折和银行卡，反复数着里面的钱，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老伴的10万，自己的3万，再借2万，正好20万。他找出李奶奶的电话，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半天，终于按了下去——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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