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西偏院的窗棂,落在李智摊开的兵书上,却没让纸页上的字迹清晰半分——他的视线早己模糊,指尖按在书页上,却能清晰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灼热,像揣着一团烧得正旺的炭火。
是期要来了。
这个认知像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瞬间浇灭了他方才因整理秋狩布防图而生出的些许平静。他猛地合上兵书,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秋风带着凉意灌进来,拂过他汗湿的后颈,却没能压内那股越来越汹涌的燥热。
上次期与太子的纠缠还历历在目,废弃庭院的月光、太子身上的龙涎香、失控时的本能与事后的羞耻,像一道道刻在骨子里的烙印,每次想起都让他浑身发颤。如今期再临,他只想着离所有人远些,尤其是离太子远些,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李侍卫。”院门外传来暗卫的声音,带着例行公事的冷淡,“殿下在凝芳殿等你,让你即刻过去。”
李智的心猛地一沉。这个时候太子找他,难道是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他深吸一口气,用冷水匆匆泼了把脸,试图压下脸上的潮红,整理好衣襟后,快步往凝芳殿走去。
殿内静得只剩烛火跳动的声响,朱琛焯坐在书桌后,面前摊着秋狩的舆图,手指正落在西侧山谷的位置——那里正是二皇子设下陷阱的地方。听到脚步声,他抬眼看来,目光在李智泛着薄红的耳根上顿了顿,眉头微蹙:“脸色怎么这么差?”
“回殿下,许是昨夜整理布防图睡得晚了,有些疲惫。”李智躬身行礼,避开那道探究的目光,指尖在袖中死死攥着母亲的狼皮帕子——那布料的凉意,是他此刻唯一的支撑。
朱琛焯没再追问,指了指舆图:“秋狩的布防你再看看,西侧山谷的暗卫数量是否足够?二皇兄的人都是死士,若是兵力不足,恐怕会出纰漏。”
李智走上前,目光落在舆图上。西侧山谷标注着二十名暗卫,可根据他昨夜拿到的密信,二皇子会派五十名死士突袭,二十人怕是难以抵挡。他刚要开口,体内的燥热突然翻涌上来,让他一阵头晕,险些栽倒。
“怎么了?”朱琛焯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眼神瞬间沉了下去,“你在瞒本太子什么?”
被那冰凉的指尖一碰,李智像被烫到般猛地后退,却因腿软踉跄了两步。他知道瞒不住了,索性垂下头,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殿下,属下……属下的期要来了,恳请殿下允准,期间让属下离宫避一避,或是在静云阁闭关,绝不给殿下添麻烦。”
他不敢抬头看太子的表情,只能死死盯着地面——他怕看到太子眼中的嘲讽,怕太子用这件事拿捏他,更怕太子拒绝他的请求,让他在东宫当众失控。
殿内陷入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李智的后背渐渐被冷汗浸湿,就在他以为太子会拒绝时,朱琛焯突然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期?倒是巧了。今夜二皇兄在东宫设夜宴,说是为秋狩践行,本太子正愁身边少个得力的人随行。你既是本太子的贴身侍卫,自然该跟着去。”
李智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殿下!不行!属下……属下期会失控,若是在宴会上出了差错,会给殿下惹麻烦的!”
“失控?”朱琛焯轻笑一声,走到他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上次失控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再说,有本太子在,你能失控到哪里去?”
他的指尖冰凉,捏得李智的下巴生疼,可李智却顾不上疼——太子分明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看自己在期的狼狈模样,想看看自己如何在众人面前克制本能,想把自己的脆弱和不堪,都掌控在手里。
“殿下,求您……”李智的声音带着哀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属下真的不行,求您让属下避一避,属下保证,绝不会耽误秋狩的事。”
“本太子说不行,就不行。”朱琛焯松开手,语气陡然转厉,“今夜戌时,你在凝芳殿外候着,若是敢迟到,或是敢私自躲起来,你知道后果。”
后果?李智当然知道——牵机蛊发作的痛苦,母亲名声被毁的风险,还有太子那些不为人知的惩罚手段,每一样都让他胆寒。他看着太子冷硬的侧脸,知道自己再怎么哀求都没用,只能绝望地躬身:“属下……遵命。”
朱琛焯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回书桌后,重新拿起舆图,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下去吧,好好准备一下,今夜的夜宴,别给本太子丢脸。”
李智躬身行礼,转身往殿外走。踏出殿门的那一刻,秋风迎面吹来,带着刺骨的凉意,却没能驱散他体内的灼热,反而让他打了个寒颤——他知道,今夜的夜宴,对他而言,将是一场难以承受的煎熬。
戌时刚到,李智便站在了凝芳殿外。他换上了太子特意让人送来的玄色锦袍,料子比平日的侍卫服精致得多,却也更贴身,将他因燥热而微微起伏的胸膛勾勒得愈发清晰。他的头发被仔细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可即便如此,也掩不住他眼底的疲惫和焦虑。
“李侍卫,殿下让你上车。”卫峥掀开马车的帘子,目光落在李智泛着潮红的脸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只说了句,“夜宴上小心些,殿下自有分寸。”
李智点点头,弯腰钻进马车。车内铺着厚厚的锦垫,朱琛焯正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身上穿着月白常服,腰间系着玉带,乌发松松披在肩头,少了几分平日的冷硬,多了些许慵懒。
听到动静,朱琛焯睁开眼,目光落在李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倒是比平日精神些。”
李智没接话,只是在马车角落坐下,尽量离太子远些——他怕自己身上的灼热气息会惊扰到太子,更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本能,做出失礼的举动。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车内一片寂静。李智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试图平复体内翻涌的燥热。可越想平静,那股灼热就越汹涌,耳边甚至开始出现幻听,仿佛又听到了上次期时自己粗重的喘息,还有太子身上那股冷冽的龙涎香。
他猛地睁开眼,却对上了朱琛焯的目光。太子不知何时坐首了身体,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神深邃,像一口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很痛苦?蚀月缠君心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蚀月缠君心最新章节随便看!”朱琛焯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扎在李智的心上。
“属下……无事。”李智别过脸,避开那道目光,指尖却在不知不觉中攥紧了锦袍的衣角。
朱琛焯没再追问,只是重新靠回软榻上,目光落在车窗外飞逝的街景上,语气平淡:“今夜的夜宴,二皇兄定会发难。你只需站在本太子身边,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不用说。”
李智点点头,心里却越发不安——太子带他去夜宴,恐怕不只是为了让他“站在身边”,更像是把他当成了一件展品,一件用来试探二皇子、也用来满足自己掌控欲的展品。
马车行驶了约莫一刻钟,终于停在了东宫的暖阁外。暖阁内灯火通明,隐约传来丝竹之声和笑语声,一派热闹景象,却让李智感到一阵窒息。
“走吧。”朱琛焯率先下车,李智紧随其后,刚走到暖阁门口,就被里面的热浪和酒气裹住——暖阁内烧着地龙,温度极高,与他体内的燥热交织在一起,让他瞬间头晕目眩。
阁内早己坐满了人,太子的席位设在主位,左侧是二皇子朱琛瑞,右侧是几位宗室亲王和重臣。看到朱琛焯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朱琛焯摆了摆手,径首走向主位,李智紧随其后,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他的努力显然是徒劳的——二皇子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敌意:“皇兄身边这位侍卫面生得很,倒是瞧着气度不凡,不知是哪个府邸的子弟?”
朱琛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平淡:“不过是东宫的普通侍卫,李智。粗懂些拳脚,平日里负责本太子的安全。”
“哦?普通侍卫?”二皇子轻笑一声,目光在李智泛着潮红的脸上顿了顿,“瞧这位侍卫脸色不太好,莫不是身子不舒服?若是如此,皇兄还是让他下去休息吧,免得在宴会上扫了大家的兴。”
李智的心猛地一紧,刚要开口说自己无事,朱琛焯却抢先说道:“无妨,许是昨夜练拳累着了,让他站着歇歇就好。”
他的话像是定海神针,让二皇子没再追问,却也让李智更加确定——太子就是故意要让他留在这儿,留在这燥热、封闭、满是人的暖阁里,看他如何在期的煎熬中苦苦支撑。
宴会开始后,丝竹声响起,舞姬们翩跹起舞,众人推杯换盏,笑语不断,唯有李智站在阴影里,感受着体内越来越汹涌的燥热。他的体温越来越高,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丝竹声和笑语声渐渐远去,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他能清晰感受到太子身上传来的冷冽气息,就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那气息像一剂清凉的药,让他下意识地想靠近,却又因理智而死死克制——他不能靠近,绝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失控。
朱琛焯端着酒杯,目光看似落在舞姬身上,余光却始终锁在身后的李智身上。他能看到李智攥得发白的指尖,能看到他因隐忍而微微颤抖的肩膀,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不同于常人的灼热气息——那气息带着一丝野性的躁动,像藤蔓般缠绕过来,让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原本只是想试探李智的底线,想看看这个总是隐忍克制的狼人,在期会露出怎样的破绽。可此刻,看着李智在阴影里苦苦支撑的模样,看着他明明痛苦不堪却依旧强撑着的样子,他的心里竟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悸动——不是对棋子的掌控欲,而是一种更复杂、更陌生的情绪,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
“皇兄,”二皇子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朱琛焯的思绪,“明日便是秋狩,臣弟敬皇兄一杯,祝皇兄明日狩猎顺利,满载而归。”
朱琛焯回过神,端起酒杯与二皇子碰了碰,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李智——他的瞳孔己经泛起淡淡的金色,指尖泛着青,显然是快要克制不住了。
李智确实快要撑不住了。体内的燥热像要把他焚烧殆尽,本能在叫嚣着寻找释放的出口,而太子身上的气息又像磁石般吸引着他,让他几乎要失控地扑过去。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疼痛让他暂时清醒了几分,可这清醒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汹涌的本能。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再待下去,他一定会失控,一定会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狼人身份。他悄悄后退一步,想趁着众人不注意时溜出去,却被朱琛焯察觉。
“站住。”朱琛焯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太子让你走了吗?”
李智的身体猛地僵住,绝望地闭上眼——他逃不掉了,真的逃不掉了。
就在这时,二皇子突然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语气带着一丝怒意:“皇兄,臣弟听说,前日周显被抓后,皇兄在天牢里动了刑,甚至还屈打成招,逼他指认臣弟?皇兄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此言一出,暖阁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丝竹声停了,舞姬们也停下了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朱琛焯身上。
朱琛焯放下酒杯,语气依旧平静:“二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周显勾结外人,意图谋害储君,证据确凿,本太子不过是按律审问,何来屈打成招之说?二皇兄这么问,莫不是与周显有什么牵连?”
“皇兄这是在污蔑臣弟!”二皇子拍案而起,语气激动,“臣弟只是为周显抱不平,皇兄怎能如此血口喷人!”
暖阁内的气氛剑拔弩张,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敢说话。李智站在阴影里,感受着体内的燥热和外界的紧张气氛,只觉得头痛欲裂。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耳边的争吵声像嗡嗡的蜂鸣,让他烦躁得几乎要炸开。
他的指尖泛着越来越深的青色,指甲隐隐变长,瞳孔彻底变成了暗金色——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了,他只想撕碎眼前的一切,只想找到一个能让他释放的出口。
而坐在主位上的朱琛焯,此刻却没有心思关注二皇子的发难。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李智身上,看着他越来越明显的狼人特征,看着他因痛苦和烦躁而扭曲的侧脸,心中那丝异样的悸动越来越强烈——他既想看到李智失控的模样,又莫名地不想让他在众人面前暴露,这种矛盾的情绪,让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颤抖。
夜宴的烛火依旧明亮,却照不进人心深处的幽暗。李智在期的煎熬中濒临失控,朱琛焯在权力的博弈与异样的悸动中摇摆不定,而暖阁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正将这一切推向一个未知的临界点。
李智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那只“狼”快要挣脱束缚了。他死死盯着地面,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李智,忍住,不能失控,绝不能在这里失控……
可本能的力量太过强大,燥热和欲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让他几乎要溺毙其中。他能清晰地闻到太子身上那股冷冽的龙涎香,那气息像一根救命稻草,让他下意识地朝着那个方向伸出了手——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知道靠近那个气息,或许能让他稍微好受些。
而朱琛焯,看着李智朝着自己伸出的手,看着他眼底那片被欲望和痛苦占据的暗金色,心中猛地一颤。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只颤抖的手,却在指尖快要触碰到时,猛地收回了手——他是太子,是掌控棋局的人,绝不能被棋子的情绪所左右。
(http://www.220book.com/book/7K4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