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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月圆之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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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蚀月缠君心》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晨露还凝在窗棂上时,李智己经醒了。

他坐在床沿,指尖捏着母亲遗留的狼皮帕子,指腹反复着上面发白的狼毛——那触感熟悉又陌生,像他体内蠢蠢欲动的狼人血脉,既让他安心,又让他恐惧。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槐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投在地上的影子忽明忽暗,像极了他此刻混乱的心绪。

还有七日,就是月圆之夜。

自从上次月圆失控与太子纠缠后,他对“月圆”二字便生出了本能的畏惧。那时他尚且不知自己的期与月圆竟会叠加,只当是偶然失控;可这几日,体内的躁动越来越明显——指尖偶尔会不受控制地泛出淡青,耳力敏锐到能听清百米外宫人的私语,甚至夜里做梦时,总会梦到自己化身狼形,在宫墙间狂奔,鼻尖萦绕着太子身上那股冷冽的龙涎香。

期又要来了,偏偏与月圆撞在了一起。

李智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昨夜握笔时的酸意——昨夜他按太子吩咐,整理周府与二皇子党羽的往来记录,写到半途时,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灼热,指甲竟隐隐变长了几分,险些划破宣纸。他当时吓得立刻停笔,用冷水反复冲泡双手,才勉强压下那股异变。

若是月圆之夜再失控,若是在东宫附近变身……后果不堪设想。

他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个无人能找到、更不会被太子发现的地方。

辰时三刻,李智准时到凝芳殿外值守。太子的车驾刚从殿内驶出,准备前往御书房见驾。朱琛焯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的一角,目光落在李智苍白的脸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脸色怎么这么差?”

李智心头一紧,连忙躬身回话:“回殿下,许是昨夜整理文书睡得晚了,不碍事。”

“是吗?”朱琛焯的目光扫过他微微颤抖的指尖,语气带着一丝探究,“本太子瞧你这几日都心不在焉,是监视周府时出了什么事,还是……有别的心事?”

李智的心脏猛地一跳。太子果然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他垂下眼,掩去眼底的慌乱,声音压得更低:“殿下明鉴,监视之事一切顺利,只是……”他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只是再过几日便是月圆,属质特殊,每逢月圆便会心神不宁,恐会误了值守,恳请殿下允准,月圆之夜让属下离宫避一避,待次日清晨再回宫复命。”

他没有说“失控”,只说“心神不宁”,既给了自己台阶,也留了三分试探——他想看看,太子是否还记得上次月圆之夜的异常,是否会怀疑他的“体质特殊”究竟是什么。

马车里沉默了片刻,只有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轱辘”声。李智的后背渐渐被冷汗浸湿,指尖死死攥着腰间的侍卫牌,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哦?体质特殊?”朱琛焯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倒是稀奇。既然如此,本太子便允了。”

李智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愕——太子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没有追问,没有怀疑?

“不过,”朱琛焯的话锋突然一转,语气冷了几分,“你离宫可以,但需告知卫峥你去了何处。毕竟你是东宫的人,若是在外出了差错,或是……跑了,本太子不好向父皇交代。”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慢,像一根针,轻轻扎在李智的心上。

李智瞬间明白过来——太子不是不怀疑,而是想用这种方式“放任”他,再派人盯着他的行踪。所谓的“允准”,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监视。

“属下明白。”李智躬身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属下定会告知卫峥侍卫长行踪,绝不让殿下费心。”

马车帘落下,挡住了太子的视线。车轮继续前行,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李智站在原地,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心里一片冰凉——他终究还是逃不过太子的算计,哪怕是月圆之夜,太子也不会给他真正的“独处”。

可他没有选择。若是拒绝太子的“安排”,只会让太子更加怀疑;若是答应,至少还能争取到一个“看似自由”的藏身之地,只要他藏得足够隐蔽,或许能避开监视,不暴露变身的秘密。

接下来的几日,李智一边按太子的吩咐监视周府,一边暗中寻找月圆之夜的藏身之处。他不敢离宫太远——太子虽允了他离宫,却绝不会允许他脱离掌控;也不敢选太偏僻的地方——万一变身时失控伤人,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最后,他选了西冷宫附近的那处废院。

那里是他与太子初遇的地方,偏僻荒凉,平日里极少有人往来,墙根下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正好能遮住身形。更重要的是,废院深处有一间坍塌的耳房,屋顶破了个大洞,恰好能让月光照进来——他记得母亲说过,狼人变身需借月华之力,若是处在完全黑暗的地方,变身会更加痛苦,甚至可能伤及自身。

他还提前做了准备:在耳房里铺了一层干草,藏了几件干净的布衣(以备变身后换穿),甚至还带了一小袋干粮和水——他不知道变身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醒来后会有多虚弱,这些东西或许能派上用场。

月圆前一日,李智找到卫峥,按照太子的要求“报备”行踪:“卫侍卫长,明日便是月圆,属下打算去西冷宫附近的城郊别院暂住一晚,明日一早便回东宫。”

他故意说了“城郊别院”,而非废院——他知道卫峥定会派人跟着,若是说“废院”,未免太过可疑;说“别院”,反而能让监视的人放松警惕,以为他只是找了个普通的地方躲着。

卫峥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殿下吩咐了,你只需按时回来便可。若是遇到麻烦,可点燃这个信号弹,会有人接应你。”他递给李智一个小小的红色信号弹,指尖却在不经意间扫过李智的手腕——那里还留着之前被铁链勒出的红痕,此刻淡得几乎看不见,却还是被卫峥捕捉到了。

李智接过信号弹,攥在手心,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多谢卫侍卫长。”

卫峥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西偏院。他走后,李智立刻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松了口气——第一步,算是蒙混过关了。接下来,就看月圆之夜,他能不能避开监视,顺利隐藏变身的秘密。

月圆之夜,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夜幕刚降临,一轮圆月便从东边的宫墙上爬了上来,银辉倾泻而下,将整个皇宫都染成了清冷的白色。李智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粗布短打,将信号弹藏在怀里,悄悄离开了西偏院。

他没有首接去废院,而是故意绕了个远路,沿着宫墙根往南走,假装要出宫去“城郊别院”。果然,走了没几步,他便察觉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是太子派来监视他的暗卫。

李智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处宫墙转角时,突然加快脚步,身形如猫般灵巧地钻进了旁边的竹林。竹林茂密,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恰好能掩盖他的身影。他屏住呼吸,贴着竹干缓缓移动,耳中清晰地捕捉着身后暗卫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在竹林外停了下来,显然是怕惊扰他,不敢贸然进入。

时机到了。

李智猛地转身,沿着竹林深处的小径往回跑。他的速度极快,远超常人,短短片刻便甩开了身后的暗卫,一路往西冷宫的废院跑去。风声在耳边呼啸,月光在脚下流淌,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燥热越来越明显,血液仿佛在血管里沸腾,指尖己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泛出淡青色,指甲隐隐变长。

不能再等了。

他冲进废院,首奔深处的耳房。刚踏进耳房,体内的燥热便瞬间达到了顶峰,骨骼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跪倒在干草堆上。

圆月的光透过屋顶的破洞,正好落在他身上。银辉所及之处,他的皮肤开始泛起细密的绒毛,颜色从淡金渐渐变成银灰;手指骨骼发出“咔哒”的脆响,指甲变得又尖又长,泛着冷冽的寒光;耳廓微微上翘,变成了狼耳的形状,能清晰地听到远处宫苑的风声、虫鸣,甚至是几里之外暗卫焦急的脚步声。

最痛苦的是骨骼的变化——脊椎节节凸起,身形渐渐变得高大,肌肉紧绷着,仿佛要被撑裂;脸部的轮廓开始扭曲,鼻尖变长,嘴唇后缩,露出两颗尖锐的犬齿,泛着淡淡的血光;瞳孔从黑色变成暗金色,像两团燃烧的火焰,映着屋顶的圆月,充满了野性的欲望与挣扎。

“呃……”

李智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不是人的声音,而是带着狼性的咆哮。他死死攥着地上的干草,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抠进泥土里——他在与体内的本能抗争,他不想变成完全失控的野兽,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做出伤害他人的事。

可本能的力量太过强大。随着圆月升至中天,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原始的欲望——对血肉的渴望,对自由的向往,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对某种气息的执念。

那气息冷冽而尊贵,带着龙涎香的味道,像刻在骨子里的印记,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挥之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渐渐消退。李智趴在干草堆上,大口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他抬起头,透过屋顶的破洞看向天上的圆月——月光依旧清冷,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

他缓缓站起身,身形比之前高大了许多,浑身覆盖着银灰色的狼毛,暗金色的瞳孔在月光下泛着锐利的光,嘴角还残留着因疼痛而咬出的血迹。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尖锐而有力,足以轻易撕碎猎物的皮肉。

这就是他的真面目,半人半狼的孽种。

就在这时,耳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轻得像落叶落在地上,若不是他此刻听觉敏锐,根本无法察觉。

有人来了?是监视他的暗卫?还是……太子?

狼形的李智瞬间警惕起来,浑身的狼毛都竖了起来,暗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耳房的破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脚步声停在了耳房门外,隔着一道破旧的木门,李智能清晰地闻到门外之人的气息——那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味道,冷冽的龙涎香,混合着淡淡的墨香,是太子朱琛焯。

太子怎么会来这里?他不是派了暗卫监视吗?为什么会亲自过来?

李智的心脏(若是此刻还有人类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到了耳房的阴影里——他不想让太子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不想让太子确认他是“狼人”的事实。

门外的人似乎没有立刻进来,只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接着,木门被轻轻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身上穿着玄色的常服,月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恰好罩住了躲在阴影里的李智。

是朱琛焯。

他手里提着一盏宫灯,灯光昏黄,照亮了耳房内的干草堆,却没有照到阴影里的狼形身影。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屋顶的破洞上,望着天上的圆月,眼神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

“本太子倒是好奇,你所谓的‘体质特殊’,究竟是什么。”朱琛焯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耳房里格外清晰,“卫峥说你往南走了,可本太子知道,你定会来这里——毕竟,这里是你我初遇的地方,不是吗?”

躲在阴影里的李智浑身一僵。太子早就猜到他会来废院?他派暗卫监视,不过是故意放他走,引他来这里,好亲眼确认他的秘密?

这个太子,心思竟然深沉到了这种地步。

朱琛焯提着宫灯,缓缓往前走了几步,灯光扫过干草堆,扫过地上的布衣,最后落在了阴影边缘——那里露出了一截银灰色的狼毛,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朱琛焯的脚步顿住了。

他的目光一点点下移,从那截狼毛,到隐藏在阴影里的高大身形,再到那双在黑暗中泛着暗金色光芒的瞳孔——即使只看到一角,他也能确定,那绝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睛。

宫灯从朱琛焯的手中滑落,“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灯火瞬间熄灭。耳房内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月光透过破洞洒下的银辉,照亮了朱琛焯震惊的脸,也照亮了阴影里完全暴露的狼形身影。

李智站在阴影与月光的交界处,银灰色的狼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暗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朱琛焯,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却没有立刻攻击——他的理智还残留着一丝,他不想伤害太子,哪怕太子是为了试探他才来这里。

朱琛焯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冷静与算计,只剩下纯粹的震惊。他看着眼前的狼形身影——高大的身形,覆盖全身的狼毛,尖锐的爪子,还有那双充满野性的暗金色瞳孔,与他记忆中月圆之夜李智失控时的样子渐渐重合。

异类、妖物……不,是狼人。

他终于明白了,李智所谓的“体质特殊”,所谓的“偶尔失控”,究竟是什么。

这个认知让朱琛焯的心脏猛地一跳,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与算计——狼人,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狼人,若是能完全掌控,定能成为他对抗二皇兄、争夺皇位的最强武器。

他缓缓抬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丝刻意的安抚:“别怕,本太子不会伤害你。”

躲在阴影里的李智没有动,只是死死盯着他,暗金色的瞳孔里充满了警惕与挣扎。他能感觉到太子身上没有恶意,却也能感觉到太子眼神深处的算计与掌控欲——即使变成了狼形,他也能读懂太子的心思,就像太子总能轻易看穿他的伪装一样。

朱琛焯看着狼形的李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冰冷:“李智,原来你是狼人。本太子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他的话像一道惊雷,炸在李智的耳边。太子知道了,他终于还是知道了。

李智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猛地转身,撞破耳房的破窗,消失在月光下的废院深处。银灰色的身影在月光下一闪而过,很快便融入了茂密的树林,只留下朱琛焯一个人站在耳房里,望着窗外空荡荡的庭院,眼神越来越深邃。

“狼人……”朱琛焯低声念着这两个字,指尖轻轻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宫灯摔落时留下的温度,“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宫灯,重新点燃,灯光再次照亮了耳房内的干草堆,还有地上那截被李智遗落的银灰色狼毛。他伸手捡起狼毛,放在指尖捻了捻,狼毛柔软,却带着一丝冷冽的野性,像极了它的主人。

“卫峥。”朱琛焯对着门外喊道。

隐藏在门外的卫峥立刻走了进来,躬身行礼:“殿下。”

“派人盯着他,别伤了他,也别让他跑了。”朱琛焯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明日清晨,本太子要知道他在哪里。”

“是。”卫峥应道,目光扫过地上的狼毛,心里瞬间明白了——殿下看到了李智的真面目,那个“体质特殊”,果然是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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