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这日,西北的风雪比往日更猛了些。
若明骑着马,在漫天飞雪中艰难前行,身上的棉袍早己被风雪打透,冻得他手指僵硬,连缰绳都快握不住。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在新年前赶到家,还要先去看看若兰姐姐。
从京城出发至今,己走了二十余日。
沿途他见过因雪灾滞留的商队,也见过蜷缩在破庙里取暖的流民,每一次歇脚,他都只敢短暂停留,生怕耽误了行程。
马蹄踏在积雪覆盖的官道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在为他的急切伴奏。
终于,在腊月初十的傍晚,若明看到了那处隐匿在山谷间的小院。
风雪似乎在这里温柔了许多,院墙外的松枝上积着厚厚的雪,却依旧挺拔。
他翻身下马,冻得发麻的腿差点让他摔倒,扶着马鞍缓了好一会儿,才朝着小院走去。
柴门没锁,若明轻轻推开,便看到院中晾着的衣物,还有屋檐下挂着的几串干辣椒和玉米。
正屋的窗户透着暖黄的光,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他刚要开口,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屋内走出,是青山!
若明瞳孔骤缩,惊讶地站在原地。
他分明记得,当年父亲为了阻止姐姐与青山在一起,故意派青山去最凶险的战场,后来传来的消息是青山战死了。
可眼前的青山,虽比记忆中沧桑了些,眉眼却依旧清晰。
“若明?”青山也看到了他,眼中满是诧异,随即快步走上前。
“你怎么会来这儿?”
屋内的若兰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
看到若明,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若明,你怎么回来了?快进屋,外面冷。”
进了屋,若明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来,指着青山问道。
“姐姐,青山哥…… 他不是……”
若兰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当年他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不过被救了下来,辗转了很久才找到我。”
若明这才明白过来,心中既欣慰又复杂。
他喝了口热茶,暖了暖身子,便提起想接两人回家过年的事。
“姐姐,青山哥,如今父亲的脾气也改了些,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接你们回家,一家人团团圆圆过年。”
可话音刚落,若兰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若明,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不能回去。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扭转乾坤:若曦愿与八爷共此生 当年父亲为了拆散我和青山,不惜让他去送死,若不是运气好,青山早就不在了。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种绝望,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青山握住若兰的手,轻声安慰:“兰兰,都过去了。”
“过不去的。” 若兰摇了摇头,抬起头时,眼中满是坚定。
“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有青山陪着,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用再想那些烦心事。若明,你替我向父母问好,就说我在这儿一切都好,就不回去了。”
若明还想劝说,却见若兰眼神决绝,知道她心意己决。
他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无奈:“好吧,姐姐,我不劝你了。你们在这儿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捎信。”
临行前,若兰把那坛梅子酒交给若明:“把这个带给母亲,让她和父亲尝尝吧。告诉她们,我在这儿很安稳,放心。”
若明接过酒坛,转身离开了小院。
风雪依旧,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处透着暖光的窗户,心中虽有遗憾,却也尊重若兰的选择。
腊月十三这天,若明终于回到了马尔泰府。
府门前挂着的红灯笼让他心中一暖,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母亲正站在台阶上张望。
“若明!你可算回来了!”
母亲快步上前,拉着他的手,眼眶瞬间红了。
“快让娘看看,冻坏了吧?”
进了屋,父亲马尔泰将军正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看到他,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缓和。
若明跪下行礼,刚要说话,就被父亲扶起。
“一路辛苦,先歇会儿,有话慢慢说。”
待若明喝了热汤,缓过劲来,才把京城的事、若兰的近况,还有青山没死的消息一一告知。
当说到若兰因当年的事,不愿回家时,父亲手中的茶杯猛地顿了一下,茶水溅出几滴在桌面上。
他沉默了许久,脸上露出深深的悔意,声音也变得沙哑。
“是我当年太固执了,只想着家族的颜面,却忽略了她的感受。我派青山去战场,也是一时糊涂。”
母亲在一旁抹着眼泪:“都怪你,当年要是听我的,也不会让孩子们受这么多苦。”
“是我的错。” 父亲叹了口气,看向若明。
“你有机会告诉若兰,爹知道错了。她要是不想回来,就随她吧,只要她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若明看着父亲眼中的悔意,心中也松了口气。
窗外的风雪渐渐小了,堂屋的炉火噼啪作响,温暖了整个房间。
若明知道,虽然若兰这次没能回家,但父亲的悔意,或许能慢慢化解她心中的隔阂。
这个年,虽然不能一家团圆,但至少,彼此的心,比从前更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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