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红绸还在宫檐下飘曳，鎏金铜炉里的檀香混着炮竹的硝烟味。
但是这样的景象，却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喜庆。
若曦捧着银壶走过太和殿广场时，积雪反射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可她清晰的看见两侧的朝官们，正借着整理朝服的动作，用眼角余光往她这边瞟。
刚到御膳房取早茶，就见惠妃宫里的掌事太监笑眯眯地迎上来。
“若曦姑娘，我们娘娘说今儿个新年，特意让小的给您送盒胭脂，说是江南新贡的，颜色正合姑娘的肤色。”
他手里的锦盒绣着并蒂莲，一看就不是寻常物件。
若曦皱了皱眉，上一次试探还不够，这一次的礼中...藏着的试探更深了。
她屈膝行礼时，故意让银壶的锁链发出轻响。
“多谢公公好意，只是奴才当值，按宫规连脂粉都不许用的。再说这江南贡品，该由内务府按例分赏，奴才哪敢私受。”
她抬手拂过鬓角，露出素净的耳垂。
“您看，奴才这模样，也用不上这么金贵的东西。”
那太监被噎得说不出话，正僵持着，李德全带着小太监路过，见状笑道。
“惠妃娘娘的心意若曦领了，只是皇上刚传旨说要清茶，若曦姑娘正忙着呢。”
他朝那太监使个眼色。
“快回吧，别误了时辰。”
若曦捧着茶盏进养心殿时，皇上正对着一幅《岁朝图》出神。
她刚将茶盏放稳，就见三阿哥从屏风后转出来，手里捏着本诗集。
“皇阿玛，儿臣新得一首咏梅诗，想请若曦姑娘帮着品鉴品鉴。”
他念诗时，目光却一首往若曦脸上瞟。
“‘暗香浮动疑君至，疏影横斜似旧盟’，若曦姑娘觉得如何？”
这诗句里的暧昧几乎要溢出来，若曦却垂着眼帘，指尖轻抚过茶盏边缘。
“三爷的诗意境清雅，只是奴才粗鄙，只懂茶水的冷热，不懂诗词的高下。”
她转身要退下，却被皇上叫住。
“你既不懂诗，就说说这茶如何。”
皇上端起茶盏，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方才老十西来说，老八府里的梅花开得最好，让你得空去折几枝来。”
若曦的心猛地一跳，知道这是皇上在看她是否与八爷他们交往甚密。
她屈膝答道：“奴才不敢擅离职守。再说各府的梅花都是主子们赏玩的，奴才哪敢随便去折。不如让小厨房用梅花煮些甜汤，给万岁爷换换口味？”
皇上笑了笑，没再说话。
午后去御花园取雪水时，西爷带着小厮迎面走来。
红梅树下，他的玄色朝服映着白雪，越发显得冷峻。
“若曦姑娘。”
他开口时，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开。
“八弟最近可还好？”
‘没完了没完了，怎么都来我这里试探来试探去。’
若曦内心吐槽，面上却不显。
她屈膝行礼，声音比寒风还冷。
“西爷说笑了，奴才只是奉茶宫女，哪会知晓各位爷的现状。”
西爷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道：“雪水烹茶最好，只是别冻着了手。”
说罢转身离去，留下若曦站在雪地里，后背己被冷汗浸湿。
而八爷府内，气氛却压抑得很。
八阿哥自从得知若曦未能留在任何一位娘娘身边，反成了奉茶宫女，皆是明慧暗中作梗以后。
便对明慧不理不睬，无论她如何示好，都冷若冰霜。
今日，明慧又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亲自去书房请八阿哥。
“贝勒爷，今日新年，就当给我一个机会，好好吃顿饭，我保证，再也不做让您不开心的事情了。”
她红着眼眶，语气带着浓浓的恳求。
八阿哥从书后抬起头，眼神冷淡。
“你做的那些事，岂是一句保证就能抵消的？若曦本可有更好的去处，却因你这般算计，只能在宫中做个奉茶宫女，看人脸色过日子。”
明慧泣不成声：“爷，我知道错了，我当时也是一时糊涂，见不得她在您面前那般受重视…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爷，您若是真心悦若曦，臣妾愿意您将她抬进府中，绝没有二话。”
明慧咬了咬牙，说出了心中最不愿说出的话。
八阿哥冷哼一声，不再理她，重新低下头看书，仿佛明慧的存在只是空气。
明慧知道，八阿哥这是真的动了怒，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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