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老宅的空气总是带着一股陈旧的霉味,尤其是在阴雨天,连走廊里的红木栏杆都像是沁透了寒气。邵思祐站在孔振宏的书房门口,手里捏着一份被打印出来的邮件截图,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邮件的发件人是他的邮箱,收件人却是孔家竞争对手的负责人,内容是孔家跨境项目的核心报价和运输路线,落款时间是昨天晚上。
“思祐,你让我很失望。”孔振宏坐在红木书桌后,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像一把缓慢落下的锤子,“我以为你是个懂规矩的人,没想到你竟然会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
站在一旁的孔云庭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他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文件,递给邵思祐:“邵总,这是技术部查到的IP记录,和你昨天在东楼使用的网络完全一致。证据确凿,你就别再狡辩了。”
邵思祐没有接文件,他的目光扫过邮件截图上的内容——报价单上的数字有明显的修改痕迹,运输路线标注的港口代码也是错的,更重要的是,他昨天晚上根本没有用过电脑,而是和孔云炽一起整理孔振安的纸条,首到深夜。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陷害。孔振宏和孔云庭想通过伪造证据,把“泄露机密”的罪名扣在他头上,一方面逼他签下合作合同,用“封口”来换取孔家不追究;另一方面,也能离间他和孔云炽——如果孔云炽相信他是叛徒,他们的联盟就会彻底破裂。
“我没有发过这封邮件。”邵思祐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慌乱,“IP记录可以伪造,邮件内容也有破绽,孔先生要是真想查,应该去查昨天晚上谁用过东楼的公共网络,还有这份报价单是谁修改的。”
“破绽?”孔云庭冷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邵总,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嘴硬。IP记录是技术部当场提取的,没有任何修改痕迹,报价单也是从你电脑里的文件夹找到的,你还想怎么狡辩?”
邵思祐没有理会孔云庭,而是看向孔振宏:“孔先生,我需要一个机会,证明我的清白。给我一天时间,我会找出真正泄露机密的人。如果我做不到,我自愿放弃所有合作,并且承担孔家的损失。”
孔振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显然没料到邵思祐会这么镇定,甚至敢提出“查真相”的要求。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给你一天时间。但如果一天后你查不出什么,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不仅是你,连邵家都会受到影响。”
邵思祐知道,这是孔振宏的最后通牒,也是一场赌局。他转身离开书房,刚走到走廊拐角,就看到孔云炽站在那里,手里攥着那串佛珠,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你没事吧?”孔云炽快步走过来,伸手想碰邵思祐的胳膊,又怕打扰到他,手指在半空中停了一下,“我刚才听到大哥的声音很大,他是不是为难你了?”
“没事。”邵思祐摇了摇头,他看着孔云炽担忧的眼神,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在所有人都怀疑他的时候,只有孔云炽是真心相信他的,“他们伪造了我泄露机密的证据,逼我签合同。我跟他们要了一天时间,查真相。”
孔云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攥紧佛珠,指节泛白:“是大哥干的!他之前就说过,要‘让你听话’。他有东楼公共网络的权限,还知道你电脑的密码——上次他借你电脑查资料,偷偷记下来的!”
邵思祐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确实在半个月前借过电脑给孔云庭,当时孔云庭说要查一个合作方的背景资料,他没多想就同意了。没想到孔云庭竟然在那个时候记了他的密码,还提前准备好了伪造证据的计划。
“还有报价单,”孔云炽继续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大哥之前负责过项目报价,他手里有原始文件,而且他习惯在修改记录里留下自己的缩写——‘YT’,你可以去查文件的属性,里面的修改记录里一定有!”
这是关键线索!邵思祐立刻拿出手机,给技术部的朋友发了消息,让他帮忙调取孔家项目报价单的原始文件和修改记录。他抬起头,看着孔云炽,眼神里充满了感激:“谢谢你,云炽。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要走很多弯路。”
孔云炽的脸颊微微泛红,他低下头,捻着佛珠,声音很轻:“我只是……不想让你被冤枉。你是为了帮我,才卷进这些事里的。”
邵思祐看着他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之前的孔云炽,总是处于被动的状态,依赖他的保护和引导;但这一次,孔云炽主动站了出来,利用自己对孔家的了解,为他提供关键线索——他在成长,在从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困兽”,变成一个能并肩作战的伙伴。
“我们是一起的,”邵思祐轻声说,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孔云炽的肩膀,“不是我帮你,是我们一起查真相,一起破局。”
孔云炽抬起头,眼神里亮闪闪的,像有星光落进了眼里。他用力点了点头:“嗯!一起破局!”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两人兵分两路——邵思祐去东楼调取公共网络的使用记录,孔云炽则去书房附近的监控室,查看昨天晚上的监控录像。孔云炽虽然很少去监控室,但他知道监控室的老保安是父亲的远房亲戚,对孔振安有好感,或许会愿意帮忙。
邵思祐在东楼的网络控制室里,找到了昨天晚上的使用记录——晚上八点十五分,有一个陌生设备连接了东楼的公共网络,IP地址显示是孔家老宅的 guest 账户,使用时长正好是二十分钟,和邮件发送的时间完全吻合。他把记录截图保存下来,刚想离开,就收到了孔云炽的消息:“监控里看到大哥昨晚七点半进了书房,手里拿着一个U盘,八点十分才出来,方向是东楼!”
时间线完全对上了——孔云庭七点半进书房拿原始报价单,八点十分到东楼用公共网络登录邵思祐的邮箱发送伪造邮件,八点半离开东楼。现在只需要最后一个证据:报价单修改记录里的“YT”缩写。
就在这时,技术部的朋友发来了消息,附带一个文件截图——原始报价单的修改记录里,果然有“YT”的缩写,修改时间是昨天下午三点,正好是孔云庭声称自己“在办公室整理资料”的时间。
所有证据都串联起来了。邵思祐立刻把证据整理好,发给孔振宏,同时抄送给了邵家的父亲——他需要让邵家知道,他不是“吃里扒外”,而是被孔云庭陷害。
半小时后,孔振宏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我知道了,是云庭干的。你过来一趟,我们谈一下后续的事。”
邵思祐和孔云炽一起走进书房时,孔云庭正低着头站在书桌前,脸色苍白。孔振宏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爸爸,我……”孔云庭想解释,却被孔振宏打断了。
“闭嘴!”孔振宏厉声说,“你以为你这点小聪明能骗过所有人?你不仅丢了孔家的脸,还差点毁了和邵家的合作!从今天起,你被停职,项目由我亲自负责!”
孔云庭的身体晃了晃,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恨,却不敢再反驳——他知道,这次是自己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
孔振宏看向邵思祐,语气缓和了一些:“思祐,这次是我管教不严,让你受委屈了。合作的事,我们可以重新谈,但我希望你不要再追究云庭的责任——毕竟,他是孔家的人。”
邵思祐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身边的孔云炽。孔云炽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他虽然恨孔云庭的陷害,但也不想看到孔家内部彻底分裂,毕竟那是他的家人。
“可以。”邵思祐最终点了点头,“但我有一个条件——项目的运输渠道必须重新审核,所有涉及五年前的合作方,都要排除在外。我不想让孔家的‘旧账’,影响到现在的合作。”
这是一个合理的条件,也是邵思祐的底线——他必须确保合作不会成为孔振宏掩盖旧案的工具。孔振宏犹豫了片刻,最终同意了:“好,我答应你。运输渠道的审核,我会让第三方机构来做,确保透明公正。”
离开书房时,夕阳正好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给红木栏杆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孔云炽走在邵思祐身边,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他攥着佛珠,声音里带着一丝轻松:“我们赢了。”
“是我们赢了。”邵思祐纠正道,他看着孔云炽的侧脸,夕阳的光落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平时紧绷的线条,“这次,你立了大功。”
孔云炽的脸颊又红了,他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以后……我还能帮你更多。”
邵思祐看着他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很踏实。之前的他,总是担心自己一个人撑不住,担心孔云炽会因为创伤而再次失控;但现在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身边有一个愿意为他提供线索、愿意和他并肩作战的伙伴,有一个在黑暗中能和他一起寻找光明的人。
“好。”邵思祐轻声说,“以后,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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