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恭离开后,房间里的烛火跳动得愈发诡异,幽绿的光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无数只伸着爪子的手,朝着杨帆的方向抓来。他裹紧身上的玄色长袍,指尖还残留着尉迟恭冰凉的触感,心里却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跑。
就算尉迟恭说了外面有道士、有背叛者,就算留在鬼府或许能暂时安全,他也不想待在这个处处是鬼、随时可能被当成“工具人”的地方。他是杨帆,是穿越来的现代人,不是任人摆布的凌玄转世,更不是什么鬼王的“男王妃”。
“先看看这破地方有没有逃生通道。”杨帆咬了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开始仔细检查这间偏殿。
偏殿确实华丽,雕花的床榻、描金的桌椅、墙上挂着的丝绸幔帐,连地面铺的都是光滑的青石板,上面刻着隐约的花纹。可越看,杨帆越觉得不对劲——门窗都是用阴沉木做的,摸上去冰凉刺骨,边缘处泛着淡淡的黑色雾气,那是禁制的气息;墙壁敲上去实心的,没有暗门的痕迹;连屋顶的梁木都缠着细细的黑丝,像是某种束缚魂魄的符咒。
“好家伙,这哪是偏殿,分明是个精装修的牢笼。”杨帆忍不住吐槽,伸手推了推房门,果然,门纹丝不动,指尖碰到门板的瞬间,一股微弱的电流感传来,吓得他赶紧收回手——这禁制,连碰都碰不得。
他又走到窗边,窗户是嵌死的,玻璃是某种黑色的晶石,外面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到自己映在上面的狼狈身影。“难道只能从屋顶出去?”杨帆抬头看了看屋顶,梁木很高,而且缠着符咒,爬上去说不定会触发禁制,被电成烤串。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口袋里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温热——是之前从天山门带出来的荧光符。他想起之前用这符照明的经历,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荧光符是正道法器,说不定能克制低级的禁制?
他掏出荧光符,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灵力——自从喝了凝魂汤,体内的灵力似乎顺畅了些,虽然还是炼气一层的渣渣水平,但勉强能催动符咒了。“嗡”的一声,荧光符亮起淡蓝色的光,在幽绿的烛火中显得格外显眼。
杨帆拿着荧光符,小心翼翼地靠近门板。当蓝光碰到门板上的黑色雾气时,雾气果然微微波动了一下,像是被烫到一样,往后退了退。“有戏!”他眼睛一亮,赶紧把荧光符贴在门板上。
蓝光瞬间扩散开来,覆盖了整个门板,黑色雾气发出“滋滋”的声响,很快就消散了。门板“咔哒”一声,轻轻弹开一条缝,外面的冷空气夹杂着一丝腥甜的气息涌进来,让杨帆打了个哆嗦。
他屏住呼吸,透过门缝往外看——外面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着红色的幔帐,跟之前去前殿的走廊很像,但幔帐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隐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很多虫子在爬。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跑再说。”杨帆咬了咬牙,轻轻推开房门,溜了出去,顺手把荧光符从门板上揭下来,攥在手里——这可是他唯一的护身符。
走廊里的温度比房间里更低,空气里除了腥甜,还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哀嚎声,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听得人骨头缝里发寒。杨帆握紧荧光符,蓝光在身前撑开一个小小的圈子,勉强能看清身前三米的路。他贴着墙壁,脚步放得极轻,尽量不发出声音。
走了没几步,他就发现走廊里的壁画不对劲。之前去前殿的时候,壁画只是狰狞,现在却像是活了过来——画里的人脸眼睛在动,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喊“救命”,有的壁画还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朝着他的方向抓来,指甲又尖又长,泛着寒光。
“卧槽!这鬼地方的壁画还带互动功能的?”杨帆吓得赶紧加快脚步,不敢再看那些壁画,手里的荧光符亮得更厉害了,蓝光似乎能压制壁画的异动,那些伸出来的手碰到蓝光,就像碰到火焰一样缩了回去。
就在他快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一阵“哒哒”的脚步声忽然从前面传来。不是鬼物那种轻飘飘的脚步声,而是穿着鞋子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很有节奏,越来越近。
杨帆心里一紧,赶紧躲到旁边的幔帐后面,屏住呼吸。他透过幔帐的缝隙往外看,只见一个穿着灰布长袍的鬼仆走了过来——这鬼仆跟之前的侍女不一样,有实体,皮肤是正常的黄色,只是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睛是浑浊的灰色,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个黑色的果子,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应该是送东西的,只要不被他发现就好。”杨帆心里默念,尽量把身体往幔帐里缩。
可那鬼仆走到他躲的幔帐前,忽然停了下来。他放下托盘,伸出手,抓住幔帐的一角,缓缓往旁边拉。“谁在里面?”鬼仆的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锯子,带着一丝警惕。
杨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的荧光符捏得更紧了——他现在打不过鬼仆,跑又跑不掉,只能想办法蒙混过关。
幔帐被拉开,鬼仆的目光落在杨帆身上,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了鄙夷。“原来是你这个人类王妃。”鬼仆的语气里满是不屑,“不在房间里待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想逃跑?”
杨帆心里咯噔一下,表面上却装作茫然的样子,挠了挠头:“逃跑?没有啊,我就是待在房间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这鬼府太大了,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正想找个人问问回去的路呢。”
他故意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点现代人的口语,让鬼仆以为他真的只是个不懂规矩的人类。
鬼仆显然不信,冷笑一声:“透透气?鬼府的走廊也是你能随便逛的?别以为大人护着你,你就能无法无天。告诉你,在这鬼府里,像你这样的人类,连最低等的鬼仆都不如!”
说着,鬼仆伸手就要抓杨帆的胳膊,指甲泛着淡淡的黑色,显然淬了鬼气,被抓到肯定不好受。
杨帆赶紧往后躲,躲开了鬼仆的手,同时故意提高声音:“你干什么?我可是王妃!你敢对我动手?要是让尉迟恭知道了,你担待得起吗?”
他故意把“尉迟恭”三个字说得很重,赌鬼仆怕尉迟恭。果然,鬼仆的手顿在半空,脸色变了变——虽然鄙夷杨帆,但他确实不敢公然对“王妃”动手,万一被尉迟恭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哼,算你识相。”鬼仆收回手,语气依旧不屑,“赶紧回你的房间去,别再让我看到你到处乱跑,否则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说完,鬼仆拿起托盘,狠狠瞪了杨帆一眼,转身离开了。
杨帆看着鬼仆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还好这鬼仆是个欺软怕硬的,不然今天就栽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不敢再停留,赶紧朝着走廊尽头走去——刚才鬼仆来的方向,应该是通往偏殿的反方向,他得赶紧找路回去,不然等尉迟恭回来,发现他不在房间里,肯定没好果子吃。
走廊尽头是一个岔路口,左边通往一个黑漆漆的通道,里面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有液体在流动;右边通往一个花园,隐约能看到里面有红色的花,在幽绿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左边听起来就很危险,还是选右边吧。”杨帆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右边的花园。
花园里种满了红色的花,花瓣像血一样红,花蕊是黑色的,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味,闻久了让人头晕目眩。地面铺着黑色的青苔,踩在上面滑腻腻的,像是踩在油纸上。花园中央有一个假山,上面爬满了黑色的藤蔓,藤蔓上长着尖刺,像是随时会扎人。
杨帆刚走进花园,就听到一阵“呜呜”的哭声从假山后面传来。他心里一紧,握紧荧光符,小心翼翼地绕到假山后面——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鬼蹲在地上,背对着他,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声凄厉得像猫抓玻璃。
“谁?”女鬼听到脚步声,猛地转过头。
杨帆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女鬼没有脸,原本该是脸的地方,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肤,连眼睛、鼻子、嘴巴都没有,看起来格外恐怖。
“妈呀!”杨帆吓得转身就跑,手里的荧光符掉在了地上,蓝光瞬间熄灭。
女鬼见他跑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身体飘了起来,朝着他追过来。她的速度很快,白色的衣裙在身后飘着,像一朵盛开的鬼花,眼看就要追上杨帆了。
杨帆跑得飞快,心脏“咚咚”地跳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想起之前喝的凝魂汤,体内似乎有一股微弱的力量在流动,他下意识地调动那股力量,朝着身后挥了挥手——一道微弱的白色光芒从他指尖发出,虽然很弱,却让追过来的女鬼瞬间停住了脚步,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
“有用!”杨帆心里一喜,赶紧捡起地上的荧光符,重新催动灵力,蓝光再次亮起。他拿着荧光符,对着女鬼晃了晃,女鬼吓得连连后退,很快就消失在了花园的阴影里。
杨帆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的力气都快用完了。他看着手里的荧光符,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凝魂汤不仅稳住了他的魂魄,还让他能微弱地调动体内的力量,虽然很弱,但在关键时刻能救命。
“看来这汤也不是完全没用。”杨帆喃喃自语,心里对尉迟恭的感觉更复杂了——这个人(鬼)既抓他来当工具人,又在不经意间帮他,让他既恨又有点依赖。
就在他休息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还有鬼物的哀嚎声,似乎是尉迟恭处理完道士,回来了。杨帆心里一紧,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偏殿的方向跑——他可不想被尉迟恭发现自己跑出来了,不然肯定会被惩罚。
跑回偏殿的时候,门还开着,他赶紧溜进去,关上门,靠在门后大口喘气。刚喘匀气,就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尉迟恭。
杨帆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装作在房间里待着的样子,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杯,假装喝茶。
门被推开,尉迟恭走了进来。他身上的玄色长袍沾了一点黑色的污渍,像是道士的血,脸色比之前沉了些,眼神里带着一丝冷意,但看到杨帆的时候,冷意稍微淡了些。
“你一首在房间里?”尉迟恭走到他面前,语气里带着一丝审视。
杨帆心里一虚,赶紧点头:“是啊,你不是让我待在房间里别乱跑吗?我可不敢不听你的话。”他故意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还对着尉迟恭笑了笑。
尉迟恭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里闪过一丝怀疑,却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外面的道士己经解决了,是天山门的外围弟子,被人利用了,以为能救你出去。”
杨帆心里一动:“天山门的弟子?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还不是因为你。”尉迟恭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你的师门倒是还有点良心,知道派人来找你,可惜太弱了,连鬼府的外围都进不来。”
杨帆沉默了——他知道,天山门派来的弟子肯定不是真心想救他,只是例行公事,毕竟他只是个外门弟子。可就算是这样,听到师门的消息,他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尉迟恭似乎看出了他的情绪,没有再调侃他,只是说:“你放心,我己经放他们回去了,没有伤害他们。但你记住,短期内不要想着回天山门,那个背叛者还在,回去只会让你和你的师门都陷入危险。”
杨帆抬起头,看着尉迟恭的眼睛。他的眼睛依旧是漆黑的,像深渊一样深邃,却没有之前的冷意,反而带着一丝认真。“你为什么要帮我?”杨帆忍不住问,“你抓我来是为了解开封印,没必要管我的师门吧?”
尉迟恭放下茶杯,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本王只是不想自己的‘工具人’太早出事。你的师门要是因为你被灭了,你心情不好,影响了解开封印的进度,对本王没好处。”
虽然还是工具人的说法,但杨帆心里却莫名地松了口气。他知道,尉迟恭说的是实话,却也明白,尉迟恭其实可以不管那些天山门弟子的死活,他之所以放他们回去,多少还是顾及了他的感受。
“我知道了。”杨帆点了点头,语气里少了之前的抵触,多了一丝妥协,“我会暂时留在鬼府,帮你解开封印,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能伤害我的师门和同伴。”
“一言为定。”尉迟恭伸出手,指尖泛起一丝黑色的雾气,落在杨帆的契约印记上,“这是契约的补充,本王不会伤害你的师门和同伴,除非他们先对本王动手。”
雾气融入印记的瞬间,杨帆能感觉到,契约的联系更紧密了,他能隐约感觉到尉迟恭的情绪——没有恶意,只有一丝期待。
“对了,”尉迟恭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玉佩,递给杨帆,“这个你拿着,是鬼府的护身符,能帮你抵挡低级鬼物的攻击,也能让你在鬼府里自由活动,不会被低级禁制拦住。”
杨帆接过玉佩,玉佩冰凉,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像是鬼府的图腾,散发着一丝微弱的灵力。“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杨帆疑惑地问——有了这个玉佩,他逃跑会更容易,尉迟恭难道不怕他跑吗?
“本王说了,让你在鬼府里自由活动。”尉迟恭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你要是想逃跑,随时可以试试,看看能不能跑得掉。”
杨帆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就算有了这个玉佩,他也跑不出鬼府,毕竟鬼府太大,而且处处是危险,外面还有更危险的背叛者。
“我不会跑的。”杨帆收起玉佩,放在怀里,“至少在解开封印之前,我不会跑。”
尉迟恭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房间里的烛火跳动着,映着两人的身影,气氛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反而多了一丝微妙的平静。
杨帆看着手里的玉佩,又看了看对面的尉迟恭,心里忽然觉得,或许留在鬼府,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他能查清前世的真相,找到那个背叛者,还能保护自己的师门和同伴。
当然,他也没放弃逃跑的念头——等解开封印,查清真相,他还是要离开鬼府,回到人间,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对了,”杨帆忽然想起之前在花园遇到的女鬼,忍不住问,“鬼府里为什么会有没脸的女鬼?她是什么来历?”
尉迟恭放下茶杯,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那是鬼府的‘守园鬼’,生前是个画皮鬼,被本王收服了,让她看守花园,谁要是擅自闯入,就会被她剥掉脸皮。你遇到她了?”
杨帆心里一寒,赶紧摇头:“没有,我就是听其他鬼仆提起过,好奇问问。”他可不敢告诉尉迟恭,自己跑出去逛了花园,还遇到了守园鬼,不然肯定会被惩罚。
尉迟恭盯着他看了几秒,没有追问,只是说:“以后没事别去花园,尤其是晚上,守园鬼晚上会变得很凶。”
“知道了。”杨帆赶紧点头,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被守园鬼剥掉脸皮,不然就惨了。
尉迟恭没有再停留,起身准备离开:“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鬼府的书房,给你找一些关于凌玄的资料,帮你了解你的前世。”
“真的?”杨帆眼睛一亮——他一首想了解自己的前世,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尉迟恭嘴角微微上扬,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被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杨帆一个人。他摸了摸怀里的玉佩,又摸了摸锁骨处的契约印记,心里充满了期待——明天,他就能知道更多关于前世的真相了。
同时,他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暂时留在鬼府,帮尉迟恭解开封印,查清前世的真相,找到那个背叛者,然后,离开这里,回到人间,过自己的生活。
当然,在那之前,他得先学会在鬼府里生存下去,利用好手里的玉佩和荧光符,避开危险,等待机会。
杨帆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嘴角微微上扬——虽然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但他相信,以自己的急智和小强般的生命力,一定能活下去,找到属于自己的出路。
(http://www.220book.com/book/7M89/)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