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为人生无常、终须一死。妙玉自号‘槛外人’,自勉蹈于铁槛之外,超越生死,超出名利场,与《庄子》‘死生存亡之一体’‘相忘以生,无所穷终’的思想同出而异名。”
林黛玉微微颔首,总算是明白了何为槛外人。
“冠军侯果然不是俗人!”就在此刻,栊翠庵院门打开,原来是请客的主人到了。
贾琮却是不以为意,拉着林黛玉的小手继续解释道“其要义在于特立独行,纯真无伪,通天道,远尘俗。”
林黛玉不由笑了笑,妙玉对此一句自然是承认,可也有被撞破了心思不净的缘故。
“好个远离尘俗!”听懂的还不止一人,薛宝钗赞叹道:“琮兄弟这句话,可是说到了她的心里。”
怕是只有贾宝玉还没参悟明白,忙跟着符合道:“正是,琮三哥竟也是一个妙人。”
妙玉自知贾琮境界远非她可比,只是不冷不淡的扫了一眼宝玉,心中羞恼“诸位请!”
山环佛寺,曲径通幽。
贾琮这是第一次来,一首来到正殿前,才看到尚有“普渡慈航”西个大字。她们都是要先礼佛,才好去偏厅吃茶。
贾宝玉拜了又拜,宝黛二人各有心愿。唯独不见贾琮拜佛。
妙云因问道:“青山先生不信佛?”
贾琮笑了笑:“佛陀弟子念佛之名,有一日,来到阿弥陀佛面前问曰:世尊念何佛?”
妙玉闻言一怔,这分明是在参禅论道“世尊如何答?”
“世尊答曰:阿弥陀佛!”贾琮笑了笑.
“青山先生境界高深,妙玉佩服!”妙玉自叹不如不再问。
贾宝玉苦思冥想无所得,悄声向薛林二人问道:“我和阿弥陀佛念的是阿弥陀佛?这是何意?”
薛宝钗仍不知何意,林黛玉却己经有了答案,解释道“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佛曰:求人不如求己!”
贾宝玉恍然大悟,自叹不如,又觉得现在不起来不对,起来也不对,忙问道:“林妹妹既参的求人不如求己何故还要再求?”
林黛玉不禁翻了翻白眼,薛宝钗失了一城,自不远再看到宝玉出丑:“求佛即是求己,佛在心中。”
拜佛之后,才去偏殿用茶。
妙玉亲自捧了一个海棠花式小茶盘,并一套各自不同的杯盏一一来此。
“琮三哥是头一回来,你且看看这些成窑杯,比之你送给林妹妹的汝窑杯如何?偏只你们是个雅人。”贾宝玉这是时刻不忘找刺激。
庙宇另拿出一模一样的两只杯来,一个旁边有一耳,杯上镌着“口瓟斝”三个隶字,后有一行小真字,是“王恺珍玩”;又有“宋元丰五年西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一行小字。
“林潇湘来都是用的这个,青山先生也用此杯吧。”
林黛玉诗号潇湘妃子,会在起诗社的时候叫这个名字,而贾琮则少参合,这妙玉成她为林潇湘到没错,贾琮的兰陵先生外人不知,她又不愿意叫三爷落于俗套,则一口一个青山先生。
林黛玉见这一对杯盏也知道她的心意,报以笑意“她这里的杯子都不是凡物。”
薛宝钗笑道:“这成窑杯按理须得是古时的汝窑杯才能与之媲美。然,琮兄弟赠与林妹妹那些,是新作。论价值稍逊一筹。可那些杯子,可都是专程为林妹妹所做,岂能如此对比?”
妙玉微微颔首:“林潇湘的茶道不俗,素闻你们二人喜欢以春雨烹茶,这倒是会喝茶的。”
林黛玉与贾琮的煮茶听雨是他们二人世界的无限美好,旁人怎知其中妙处。是以林妹妹从不会在这些事上计较。
贾宝玉忙说道:“我觉得还是,你这梅花雪水更妙。”
妙玉请人烹茶用的雨水和梅花上的雪水可以看出妙玉是个深谙茶诣的人,茶和水有着千丝万缕的的联系,好茶需要好水才能体现茶独特的滋味,而雪水雨水则是上等选择,所以作为修道者的妙玉吃茶自然十分讲究,这是禅宗茶道,与贾琮等人一贯接触的并不相同。
“你安静些吃茶吧!”林怼怼自知今日贾宝玉频频开口是为在美人前显身扬名,更知今日贾琮是图清净,贾琮见她这处处小心维护他的样子,不免露出了笑意。
薛宝钗心知如此,不愿开口。妙玉本性格怪癖,若是别人只怕早己经冷语相对,可她的怪癖也是看人下菜碟。
贾宝玉被怼了这一句,只觉得无趣“我哪里说错了吗?”
“这不是梅花雪水!”贾琮笑道。
贾宝玉恍然大悟,合着是自己在当小丑。
妙玉笑道:“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统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以前总也舍不得吃,才到了府里,一时取来与你们用。早己经吃完了。这是早春的雨水。”
“哎?”贾宝玉不由狐疑的看向贾琮:“你怎么知道这不是雪水而是雨水?”
贾琮笑道:“早春时节,我也同林妹妹在院中煮茶听雨。这水中独有的春韵,比那时淡些,却也还分辨的清楚。”
“青山先生是喜欢雨,还是雪?”妙玉又问道“素闻先生,贾青山清名,莫不是怕雪白了青山?还是分外妖娆?”
贾琮笑了笑:“春雨时,远处青山如黛,这才是青山的由来......”
“青山如黛!”薛宝钗此刻茶也吃不进了,林黛玉自知情意绵绵乐在其中。
“妙,果然妙!”贾宝玉却并未多想的出声赞叹“我就说不该是什么青山埋骨,马革裹尸的俗气,琮三哥果然是个妙人。青山如黛,我那时怎未想过呢。”
“你安静些吃茶吧!”薛宝钗又来了一句,不过这一回却是引得众人发笑,贾宝玉自己也跟着乐了起来。
贾宝玉得意洋洋的取出了一份回帖,交给了妙玉,上书却是槛内人“你自称槛外人,我不过俗流。只当为槛内人。”
西人各有拜帖增回,宝黛二人自然是蘅芜君,潇湘妃子之属。独到了贾琮这里却是写的后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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