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是潜移默化，却又无法完全掩盖的。
最先察觉出不同的，是每日里与张家打交道最多的左邻右舍。
“秀儿这丫头，最近是吃了啥仙丹不成？瞧这脸蛋红的，跟擦了胭脂似的！”卖豆腐的李婶儿提着刚买的五花肉，凑到肉铺旁正纳鞋底的赵婆婆身边，压低声音嘀咕，眼神却不住地往院里忙活的秀儿身上瞟。
赵婆婆抬起昏花的老眼，眯着看了看，咂咂嘴：“可不是嘛！以前瞧着虽结实，总带着点黄气。你看现在，白里透红，眼睛都亮得跟蓄了水似的。到底是成了亲的人，不一样喽！”语气里带着过来人的暧昧。
“何止是气色！”李婶儿声音更低了，带着几分神秘，“前儿个我看见她拎着满满一桶水，噔噔噔就走，轻松得跟没事人一样！那桶水，换了我家那口子，提着都费劲！她一个姑娘家……”
“哟，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赵婆婆也想起来了，“昨儿个瞧见她搬那个腌菜坛子，以前都得挪着走，现在一抱就起来了！这韩小哥……看来不只是山上下来的，还真有点调理人的本事？”说着，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嘿嘿笑了起来。
这些私下的议论，渐渐也传到了秀儿耳朵里。她起初只是脸红，后来被问得多了，便按韩立事先嘱咐好的，小声解释：“没……没吃啥特别的。就是……就是夫君教了些调理呼吸、活动筋骨的法子，许是……许是活动开了，身子就轻快了些。”
理由勉强说得通，乡下人也知道多活动身体好。但秀儿那几乎是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还是让妇人们心里犯嘀咕，看韩立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有家里有姑娘的，甚至暗地里琢磨着要不要也去请教请教这位“有本事”的前仙师女婿。
张屠户自然是乐见其成。女儿气色好，力气足，干活更利索，这女婿招得值！他嗓门愈发洪亮，逢人便夸姑爷懂得多，会调理，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韩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警铃微作。凡人的好奇心不容小觑，虽然目前看来只是些无伤大雅的议论，但若秀儿的变化再明显下去，难保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不得不更加小心。一方面让秀儿尽量如常劳作，不要刻意显露气力；另一方面，也稍稍放缓了晚上使用“感悟碎片”的频率，让她的变化显得更“循序渐进”一些。
然而，有些变化却是藏不住的。
这日，镇上的赤脚郎中背着他的破药箱路过肉铺，恰好秀儿出来倒水。那郎中随意瞥了一眼，脚步却顿住了，扶着眼镜框又仔细瞧了瞧秀儿的脸色，忍不住“咦”了一声。
“张屠户，你家闺女最近这气色……可是大好了啊！”郎中捋着几根稀疏的胡须，眼中有些惊奇，“观其面色红润，目光有神，中气也足，这……这简首是脱胎换骨一般。莫非是服用了什么大补之药？”
张屠户正剁着骨头，闻言哈哈一笑：“啥补药！就是俺女婿教她活动活动筋骨！年轻人，活动开了自然就好了！”
那郎中却微微摇头，似是自语：“奇哉……这岂是寻常活动能有的效果？倒像是……像是……”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又觉得不可能，最终只是摇摇头，背着药箱走了，临走前又深深看了秀儿一眼。
这一幕，被韩立清晰地看在眼里。他的心微微一提。这郎中虽只是凡俗大夫，但毕竟懂些医理，眼力比寻常村妇要毒辣些。
看来，必须得更谨慎了。至少，在拥有足够自保之力前，绝不能引起任何有心人的注意。
邻里间的惊奇，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韩立站在湖边，看着这涟漪，深知湖底可能潜藏着巨兽。
进境可喜，但风险也随之而来。他这条借道侣而行的仙路，注定了无法完全隐匿于凡尘之中。
他看了一眼正在认真擦拭案板的秀儿，她似乎对郎中的话毫无所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劳作里。
韩立默默握紧了拳头。
必须更快地突破到炼气西层！唯有实力，才是应对一切风波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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