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举杯，但心思各异。
“哼。”
一声冷哼，打破了餐桌上的平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靓坤。
蒋天生的笑容不变。
“靓坤，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靓坤“啪”地一下，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红酒溅出来，洒了一桌子。
他站起身，那双阴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大佬B。
“想法？”
“我的想法很简单！”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戾气。
“我想知道，是谁，杀了我兄弟巴闭！”
“是谁，把我那批‘白粉’举报给条子！”
大佬B和陈浩南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当初在湾仔，正是陈浩南带人砍死的巴闭。
这件事，虽然做得隐秘，但江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靓坤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大佬B的脸上。
“B哥，你说呢？”
恐龙也跟着站了起来，拍着桌子吼道。
“没错！”
“我们洪兴，最讲究的就是义气！”
“谁他妈在背后搞自己兄弟，就不配留在洪兴！”
靓坤一步步逼近大佬B。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
“B哥，你手下那个陈浩南，最近很威风嘛。”
“在湾仔砍死巴闭，是不是很爽啊？”
大佬B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靓坤，你喝多了吧？”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巴闭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
靓坤冷笑起来，指着自己的脑袋。
“我这里，就是证据！”
“整个洪兴，谁不知道你我势不两立？”
“不是你，还能是谁？”
“你敢不敢对关二爷发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大佬B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出来混的，最重誓言。
尤其不能对关二爷乱发誓，否则会遭报应。
他不敢。
陈浩南“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挡在大佬B面前。
“靓坤，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靓坤的目光，转向了陈浩南，充满了不屑。
“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滚开！”
包间里的火药味，瞬间浓烈到了极点。
双方的小弟，都站了起来，手摸向了腰间。
一场火并，一触即发。
而从始至终。
楚辉都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喝着茶。
仿佛眼前这场剑拔弩张的对峙，只是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暴躁的靓坤。
色厉内荏的大佬B。
冲动讲义气的陈浩南。
还有……
高坐在主位上，始终面带微笑，却一言不发的龙头。
蒋天生。
楚辉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洪兴，还真是有意思。
这帮所谓的江湖大佬，也不过是一群为了利益，随时可以翻脸的莽夫。
这样的社团，能有什么前途？
他忽然觉得，自己当初拒绝大佬B，选择单干，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把自己的命运，交到这群人手上，那才是最大的笑话。
眼看冲突就要升级。
“都坐下！”
蒋天生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靓坤和陈浩南的动作，同时一顿。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都充满了杀气，但最终，还是缓缓坐了回去。
龙头的面子，不能不给。
蒋天生端起酒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靓坤，我知道你兄弟死了，心里不痛快。”
“但凡事，都要讲证据。”
“没有证据，就是诬陷。”
“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靓坤的脸色很难看，但还是忍着气坐下了。
“B哥。”
蒋天生的目光，又转向大佬B。
“你也是社团的老人了。”
“有些事，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你心里要有数。”
“我不希望，看到洪兴的兄弟，自相残杀。”
大佬B连忙点头哈腰。
“是是是，蒋先生教训的是。”
蒋天生放下酒杯，环视众人。
“明天的行动，是跟东星抢地盘。”
“这关系到我们洪兴所有人的利益。”
“我希望，大家能暂时放下个人恩怨，一致对外。”
“谁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搞事情……”
他的语气，陡然转冷。
“别怪我蒋天生，不讲情面！”
包间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森然的寒意。
这就是洪兴龙头。
平时可以和和气气，但一旦触及他的底线，他就会变成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好了，吃饭，吃饭。”
蒋天生脸上的寒霜，瞬间消散，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笑容。
他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方婷的碗里。
“多吃点，看你都瘦了。”
方婷受宠若惊，小声地说了句“谢谢蒋先生”。
一场风波，就这么被蒋天生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只是暂时的。
靓坤和大佬B之间的梁子，己经结下了。
今天这顿饭，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楚辉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心中毫无波澜。
他只是在想。
骆天虹那边，人找得怎么样了。
两天时间。
他需要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
因为他很清楚。
在洪兴这样的地方，想要往上爬，光靠脑子是不够的。
你必须要有足够的武力。
要有能为你豁出性命的兄弟。
否则，你永远都只是一枚，可以被随时牺牲的棋子。
这顿饭，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众人各怀心事地离开了酒楼。
楚辉走在最后。
“阿辉。”
蒋天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辉停下脚步，转过身。
蒋天生正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欣赏的笑容。
“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楚辉知道，这是龙头在考校自己。
他想了想，平静地回答。
“一盘散沙。”
蒋天生脸上的笑容没有变。
他看着楚辉，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一盘散沙？”
他重复了一遍这西个字，像是在品味其中的含义。
“有点意思。”
“说说看，为什么这么觉得？”
楚辉没有丝毫的紧张。
他迎着蒋天生的目光，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靓坤和B哥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
“今天这顿饭，蒋先生您不出面，他们能当场打起来。”
“一个社团，下面的堂主为了点个人恩怨，就能不顾大局。”
“这不是一盘散沙，是什么？”
蒋天生听完，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楚辉，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你很聪明，阿辉。”
“比很多人都看得通透。”
“但有时候，太聪明，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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